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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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邕臉上又掛出了笑容,但是那笑容怎麼瞧都是冰涼,「陌姐姐既然選擇了大塚宰,就不要再理會這些事了。」 只是,他雖然沒告訴我,我多少還是從大塚宰府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些。聽說雁貴嬪並沒有按照妃嬪之禮入葬,宇文護命人將她火化,骨灰灑在了灃河裡。 對於現代人來說,這樣的下場還帶有幾分理想主義色彩,可是對於古人來說,落葉歸根,雁貴嬪的下場其實叫做「屍骨無存」,這個原本就連國都亡了的女子卻是連根也找不著了。 而她之所以有這樣的結果,是因為宇文護認定了我的中風昏厥還是她搗得鬼,他不免遷怒於她。我無法為她辯解,宇文邕也沒有。因為我不能告訴宇文護我昏厥是因為我身上安裝的測謊儀所產生的副作用,我更不敢讓他知道,其實我身上的這個測謊儀已經沒有了作用。 當我身體稍微好些,可以下床走動的時候,我就忐忑地嘗試了一下,我的食指無論搭在我身體任何一個地方,都再不能產生任何的神經衝動,我甚至連冷熱都察覺不到了。那裡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塊沒有任何知覺的死肉。 有時候我會覺得這算不算是一個報應,不管是出於怎樣的心思和目的,我的確是讓宇文毓家破人亡,老天爺要把我這項「特異功能」收走,也的確是無可厚非。 除夕夜的時候,宇文護怕我覺得孤單,遠在千里之外,也不忘命人在房間裡給我佈置了一大桌子的菜,我早已經習慣了許多年都一個人過春節,所以原本對除夕也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宇文護又是派人送上禮物,又是讓我一個人享用這麼多美味,反而令我有些不自在。 風塵僕僕趕來的參軍還不忘送上宇文護的叮囑,「大塚宰怕小姐一個人閑得無聊,讓卑職陪小姐投壺比賽,小姐還有什麼想玩的玩意兒,卑職都為小姐一一辦去。」 這「投壺」乃是軍旅之中常玩的遊戲,可見宇文護這個人實在是缺乏情趣得很,能想到的也只有這種玩意兒。 然而,我一點想玩的心情都沒有,周人對除夕、春節看來是十分看重的,不知道身為一國之君的宇文毓,是如何度過他登基為帝頭一年的這個除夕夜的。 去年,或許他還和幾個妻妾高高興興地圍坐在一起吃著團圓飯,但是現在,他身陷囹囫,與心愛人陰陽永隔,這樣的除夕夜,他可曾料到? 於是,我強撐著笑容,把滿滿一大桌子的菜掃蕩得七七八八之後,這就早早地打發那個參軍去回復了宇文護,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的年飯,從來沒有這麼多人陪著我一起過春節。還有一句話我沒有說,那就是從來沒有哪一頓年飯吃得這麼食不甘味的。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是被鞭炮聲給吵醒的。想來宇文護不在府中,大塚宰府的下人們也過得十分愜意,於是將側門打開,探頭探腦地看著街上穿梭往來拜年恭喜的人群。 那鞭炮的聲音,夾雜著小孩嬉鬧玩耍的笑聲,感染了我,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去逛逛。宇文護倒好像知道我想要出去似的,已經著人為我準備好了馬車,護送我進宮。 他的心裡頭實在太惦記那塊虎符,得知我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就迫不及待地送我回宮,想辦法找獨孤貴妃打探虎符的下落。 虎符?他不知道虎符壓根就不在獨孤貴妃的身上,而最有可能知情的人其實是元胡摩,只是我的誅心術都不在了,又如何從元胡摩那兒得知虎符的下落呢?莫說問出虎符的下落,就連我去靈感寺想要從小沙彌的口中套問出元胡摩現居何處只怕都不能了。 我坐在馬車裡,撩起簾子看著大街上的行人。天空還在下著雪,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那些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畢竟是新年,每個人都懷抱著期望,願今年會有個好運道。 「咕——」馬車劇烈地晃了一下,差點把我甩出來,馬車夫連忙下車告訴我,「車軲轆卡住了,可能要委屈小姐下車。」 我當即合作地把貂裘披上,走下車來,站在旁邊一邊躲著雪。只是這一站,當即再無法把自己的視線從前邊那間院子挪開,那兒分明就是宇文毓帶我來過兩次的小跨院,是雁貴嬪口中所說的那個綠蕪院。 本來從大塚宰府回宮並不需要經過此處,我依稀記起臨行前,馬車夫好像說大雪封路,所以他帶我繞道而行。我萬萬沒有想到天下間會有這樣巧的事,偏巧就在這個跨院前把車軲轆給卡住了。 我跟護送我的家將說,要進院子裡去瞧瞧,讓他們在外邊等著就行了。 院子的門是虛掩著的,我只輕輕一推,門就朝裡頭枝椏打開,那些家將往裡邊探了探頭,約摸也瞧出是一個廢棄的小院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當即就持劍守在門口,不再跟進來。 院子裡頭一片白皚皚,就像是鋪了一層厚厚的、平整的白棉花,我一腳踩下去,直沒到了膝蓋。這場雪想來是下了許久,也把院落正中央大榕樹下許久沒有人清掃的落葉也全部都掩蓋了。整個小院子,銀裝素裹,就像是一副最美的靜物畫。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走到了正屋前,踏上臺階時,我低頭拍了拍身上沾的雪,這一低頭,驀地發現地上有好幾個深淺不一的腳印。 我心裡打了一個突,這個院子還有人在住?我的手扶在房門上,有些忐忑地不知道是不是該直接推門,房門就不推自開,一股溫熱的風撲面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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