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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可是,沒有。這一次顯然比任何一次都嚴重。

  「大智慧?你沒事吧?」宇文護終於注意到我的問題,我想要張口說話,可是我居然疼得顧不上說話,好像腦子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手臂那兒給牽動著扭動起來,沒想到小小的芯片居然會對身體有這麼大的危害!

  我聽到宇文護在旁邊大聲地喊「太醫」,不過我的耳朵有些耳鳴,嗡嗡地響,讓我覺得宇文護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我看到他的眸子裡頭閃過一絲緊張,我於是在想,宇文護待我終究和對其他人有那麼一點不同吧?或許並不僅僅是利用關係那麼簡單?

  只是,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明白,人就失去了意識。

  這一次暈厥,我居然生出,有時候,人若是永遠不能醒來,也未必是一件極壞的事。我頭一次覺得,不顧一切的只為活著,或許也並不是那樣爽快的事。

  再醒來的時候,陪伴在我身側的已經是宇文邕。

  自從他弄傷自己之後,就一直臥病在床,即使是大儺之儀,他也因此沒有參加,所以我瞧見他,只覺得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宇文邕的臉比以前白了許多,仿佛才幾日沒見,他的臉上就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然而瞧見他的臉,我不自主地就想到了宇文毓,心情一下子就變得複雜起來。

  宇文邕神情凝重:「陌姐姐都這樣了,我豈能不來?」

  我這樣?我猛地想起自己是因為何事昏厥的,心底一驚,掙扎著想要坐起,才發現全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宇文邕過來按著我,他的肩膀處墊得厚厚的,顯然傷勢也沒有大好,這一使力,倒是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不敢再動,只是問他,我究竟是怎麼了。

  「陌姐姐你風火相煽,氣機逆亂,導致中風。」

  「中——風?」我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巴,如五雷轟頂,「你別告訴我,我全身癱瘓了?」

  想來我的表情太過誇張,宇文邕忍不住撇了撇嘴,「陌姐姐你只是風邪入中,經絡痹阻,倒不至於那麼嚴重。不過……」

  只一句話,瞬間讓我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不過什麼?要留下什麼後遺症嗎?」一般來說,中風多少都會留下後遺症,或是半邊癱瘓,或是面癱,或是其他。

  「算不上什麼後遺症,只是,就算陌姐姐這次好了以後,你的右手也不能再使力了。」

  我頓時傻了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右手不能使力,是說我……我的手指不能用?」

  宇文邕顯然知道我心裡頭真正擔心的是什麼,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陌姐姐的誅心術,以後只怕再也施展不出來了。」

  我睜大了眼,想要從他的瞳孔裡頭讀出這是一個謊言,可是他生怕我沒聽見似的,再度補充道:「陌姐姐右手筋脈拘攣,食指的筋脈斷了,雖然經過調養,陌姐姐的右手或許日後還能做些尋常的事,但是誅心術,是再也使不出了。」

  我聽了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這食指上的測謊儀,自我穿越至此,就一直陪伴著我,也正是仗著這個測謊儀,我才覺得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我還有所屏障。可是現在,宇文邕告訴我,這個唯一的屏障沒了。

  「陌姐姐,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第九十章 年初一

  宇文邕的話讓我有種欲哭無淚的衝動,未必是一件壞事?若沒了誅心術,我該如何分辨真假?該如何存活於這個時代?

  「大塚宰。」門外遠遠地就響起了婢女的恭迎聲,這聲叫喚讓我心頭一顫,我頓時覺得心虛起來,倘若讓宇文護知道我的「誅心術」已經再不能施展出來,那麼我對於他而言,就是一個廢人了,那他還會那樣維護我,把我當成同盟嗎?

  我一直記得婆羅當初跟我說過的話,宇文護不留無用之人。於他而言,我應該也算是無用之人吧?

  宇文護已經走了進來,瞧見我的時候,臉上倒是掛著一絲笑意,「醒了?」

  我心虛地點了點頭,宇文護又問向旁邊的宇文邕,「她沒什麼大礙了吧?」

  宇文邕馬上堆疊出笑意,「陌姐姐醒來,就說明沒什麼事了。只不過……」他這一聲只不過頓時把我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我緊張萬分地望著他,宇文邕斜了我一眼,笑道:「只不過陌姐姐還需要調養些日子,才能完全康復過來。」

  我的一顆心這才放了回去,卻聽宇文護道:「如此就好。那大智慧就好好將息幾日,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就成。」

  答應他的事,自是找虎符無疑。

  我連忙笑了笑,「義父的事,絕不敢忘。」

  「義父?」宇文護頗有深意地看了宇文邕一眼,本來正要斜靠著床沿坐下的身子又重新站直了,「那就拜託四皇子好好照顧大智慧了。我不在這幾日,大智慧可要把身子養好。」

  「大塚宰要去哪裡?」我聽他這意思竟好像是要出遠門。

  宇文護頗有深意地斜了我一眼,「齊國有異動,我得去瞧瞧。」這便不再多做停留,徑直出門去了。

  宇文邕盯著宇文護離去的背影,過了好久才說道:「大塚宰這是在引蛇出洞。」

  我一愣,「你說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標不是齊國?」

  宇文邕臉上的笑容有些慘白,「陌姐姐想必也知道大儺之儀時,李弼公然質疑大塚宰。當時在場,亦有不少人隨聲附和。李弼雖死,其他諸人,大塚宰亦是容忍不下的。這一次,他佯裝出京,不過是想置身事外好瞧清楚這些人的動向,再伺機而動。」

  宇文邕雖然沒參加大儺之儀,卻對會場上發生的事情了若指掌,我不禁問道:「你既然知道,何不告訴他們不要上當受騙?」

  宇文邕笑著回過頭來見我,「大塚宰心中已經起疑,若不除掉幾個人,根本無法令其放心。」他把我的右手捧了起來,摩挲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陌姐姐,這幾日你就好好留在這裡休息,若是沒事,就不要出去得好。」

  我聽他的意思,倒像是也要出門,不由問他這是要去哪裡。

  宇文邕笑了笑,「我打算跟大塚宰申請隨他出巡。想要不牽扯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遠離風暴。」

  我心裡一怔,旋即明白。他身為四皇子,是宇文泰諸多子嗣當中,除宇文毓外,唯一成年的一個。倘若那些人想要暴動,免不了就要把宇文邕牽扯進來,他向來知道怎樣做最是明哲保身,怎麼會留在風暴中心的京城。

  見他要走,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宇文毓他……怎樣了?」

  宇文邕身子一僵,自始至終,他始終沒有提起他,臉上也掛著和煦的笑容,直到此刻他臉上的笑意才收斂住,眼睛裡頭終於現過一絲淒婉,「大皇兄他,沒事。北有齊,南有陳,大塚宰他暫時不會動大皇兄的。」

  我當然知道宇文護暫時不敢取而代之,畢竟北周國的大臣們在懼于宇文護淫威的同時,對宇文泰還懷有忠心,無論如何是不會容忍宇文護自立為帝的。只是,他不殺宇文毓,並不表示宇文毓自己甘願做這個傀儡。

  「那……雁貴嬪呢?她……她的後事辦得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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