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八一


  「五年?十年?」他不說還好,這兩個數字立馬就把我從不切實際的幻想拉回到現實,我等不了那麼久了。自由,如果可以,我希望加在其上的修飾語是「立即」、「馬上」。

  我把手抽了回來,苦笑道:「阿彌,謝謝你的關心。不過,無論如何,我既然答應了大塚宰,就必須得找下去。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仰起頭看著他,宇文邕的眼睛裡頭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倘若陌姐姐是問我那個東西,也請原諒邕無法據實相告。」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只是很好奇,為何……為何我的誅心術會對你無效?」

  宇文邕嫣然一笑,「陌姐姐原來是問這個。或許,當一個人說假話都已經跟說真話一樣的時候,就連他自己都分不出到底在說真話還是假話,旁人又如何區分得了呢?」

  我有些訝異地看著宇文邕離開庚豔殿,這樣的一句話從他口裡說出來,總讓我生出一種蒼涼的感覺。這皇宮到底是怎樣的地方,他這短短十六年的生涯又是如何度過的,要讓一個人偽裝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

  「娘娘……您這髮髻梳得真好看。」秀辛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眼前的她顧盼流波,顯然是在猜度著剛才我和宇文邕在房間裡頭做了些什麼。

  我這才意識到,宇文邕為我梳頭,真正的目的應該也是在這兒吧?他早猜到了庚豔殿裡大換血必定也有宇文護的親信在其中,照例還是做了一齣戲給他的眼線看。

  我不禁有些心情煩躁,在想起宇文邕所說的話後,就更加暴戾了。如果說之前的判斷都是錯的,另外半邊虎符並沒有在獨孤信的幾個子女身上,那獨孤信又會把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誰呢?

  宇文邕似乎知道什麼,但是他故弄玄虛就是不肯告訴我。

  只是,他不告訴我,難道我就束手無策麼?

  我要找到虎符,就算找不到,我也決不能就這樣認輸,坐以待斃。

  我閉上眼,把剛才與宇文邕的對話細細回味了一遍,我突然間覺得蹊蹺起來,宇文邕他一早就知道虎符的下落,可是他這消息又是從何而來?他雖然聰明,但這等機密的事,也不是他能夠接觸得到的。除非他從知情人的口中套問出來。然而所謂的知情人,在朝除了宇文護就是獨孤貴妃,這兩個人都不可能說與他聽;在野就是新進來的楊堅。楊堅何等心機,若不是我碰巧救了他,根本就無人知道他進宮的目的,他又怎麼會透露給宇文邕。

  那麼,就只剩下一個了——獨孤信真正託付虎符之人。

  這個人會是誰呢?

  我又把宇文護告訴我的事,獨孤貴妃對獨孤信的評價也再細想了一遍,我忽然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那枚虎符或許果真不在獨孤家的手上!

  獨孤貴妃說,先考的智慧都放在朝廷上了,這幫子女,他縱有照料之心,卻分身乏術。宇文護說,獨孤信早知道宇文泰有鳥盡弓藏之意,於是解散5千親兵,另有圖謀。這兩人的說法差別何其大,卻一點也不矛盾,只因獨孤信真正忠心的這個朝廷並非宇文家的朝廷,而是西魏元氏的朝廷。

  獨孤信不滿宇文家尤其不滿宇文護,或許不是因為他備受排擠,而是因為宇文護殺死魏帝,這種弑君的事實在令講究忠義的獨孤信有些難以接受。

  魏恭帝元廓被宇文護逼退位後旋即被殺,不久趙貴等人就預謀殺宇文護,獨孤信也牽涉其中,由此可見,獨孤信對宇文護此舉的不滿。

  只是,到底年事已高,凡事逡巡蹉跎,到底是享受天倫之樂,還是拼了老命,想必也讓這位開國元勳斟酌良久,這一猶豫,倒失了先機,再加上楊堅的二弟楊整病重,糾集昔日舊部已然來不及。

  他將死之時,最擔憂的恐怕不是他的子女,而是遺憾沒有能守住西魏的皇室。若是他手中的虎符沒有在其子女手中,最有可能的,就是給了元氏血脈。

  他早知道宇文護狼子野心,他那樣說,不過是障眼法,故意誤導宇文護的注意力罷了。

  倘若是這樣,最有可能知道虎符下落的,就只有她了。

  元胡摩,本是元廓的親妹妹,元廓被殺後,元氏一脈,仍留在長安城的基本上就死絕了,只有元胡摩因為是宇文覺的妻子,不僅沒有死,還被封為王后。趙貴事敗之時,宇文覺尚未被廢,獨孤信極有可能把這枚虎符交給了元胡摩,想讓她來力挽狂瀾。

  倘若元胡摩就是掌管虎符之人,那一切就更加好解釋了。為什麼一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宇文邕會冒險去救她,為什麼對其他嫂子死活都不顧的他會對元胡摩另眼相待,非要將她弄進宮來。冷眼旁觀的他,被所有人都忽略掉的他,躲在這深宮大院裡,或許早在獨孤信找上元胡摩的時候,就洞悉了什麼。

  果然如此,他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他這般費盡心機,虎符還是沒有到手?

  我想起他剛才說話時的語氣,他一直用「東西」兩個字來指代虎符,或許他壓根就不知道獨孤信用來集結親兵的信物是什麼,這麼說來,元胡摩並沒有告訴他?

  第八十一章 有陰謀

  我想起他剛才說話時的語氣,他一直用「東西」兩個字來指代虎符,或許他壓根就不知道獨孤信用來集結親兵的信物是什麼,這麼說來,元胡摩並沒有告訴他?

  只是我剛剛的這番假設與推測,又被我瞬間推翻了,若虎符真的在元胡摩的手上,為何她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被毒殺,而不作為?又為何不肯把虎符交到宇文邕的手上?

  我有些糊塗,這些疑團充斥著我的大腦,我覺得我有必要去見一見元胡摩。宇文護那邊該如何交差是一回事,在找虎符這件事上,我已經把自己繞進去,若不能知道真相,驗證或推翻我的猜測,我寢食難安。

  將息了兩日,我終於按捺不住想要出宮去轉轉,明著是轉轉,實際上,卻是想去找找元胡摩,打聽打聽虎符的下落。

  然而,自從那日出宮被宇文毓懲罰之後,我名義上是被禁錮的,就算我想去靈感寺,如何堂而皇之的出宮門卻是一大難題。

  秀辛在旁邊察言觀色,似乎瞧出了我的煎熬,見我天天有事沒事就在宮門附近轉悠,終於適時地問道:「娘娘想要出宮去?」

  我當然不敢說目的,「成日在宮裡頭悶壞了。」

  秀辛對於這樣的理由自然是不信的,她笑道:「大塚宰說了,娘娘若要出宮,就只管走西門,那兒大塚宰早有安排,娘娘出入很是方便。」

  我聽了,嘴巴張得大大的。這王宮裡頭,不論是前殿還是後宮把守的侍衛,皆是宇文護的人,他有此安排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他憑什麼認為我會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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