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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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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如初見過皇上,皇上萬福。」聞秋恭恭敬敬地行禮問安。 琳琅見到聞秋時,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是秋兒來了,免禮,坐吧!」 聞秋自地上站了起來,道:「皇上見到奴婢似乎有些以驚訝。」 她的畢恭畢敬讓琳琅心頭極為彆扭,卻也不想去糾正她,道:「我以為逐風會帶阿無來見我。」 「舅舅說,皇上此番尋他只是想知道一些事,而這些事兒奴婢亦能給出答案,故而舅舅讓奴婢代他進宮來見您。」聞秋在一旁坐下後,說道,「皇上想知道什麼但問無妨,奴婢知無不言。」 秋無心確是神人,琳琅此行確是為了問他一些事。琳琅本以為他會親自進宮一趟,不想他卻讓逐風將聞秋帶了回來。 並非她對聞秋有何不滿,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又不知到底是何不妥。 琳琅沉默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聞秋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 秋日微涼,琳琅約莫是受了寒,持續輕咳了幾聲後,終於開了口,道:「我想知道永樂三十八年我為何會流落出宮,又為何會成為牙婆販賣的女奴。」 「永樂三十八年,先帝病重,臨終前立下了遺囑讓你繼承帝位。但左相楚斂不甘心讓女子為帝,遂聯合陳王景霖、陳王之母連嬪試圖殺了你。這本是你命中死劫,但舅舅為你逆天改命,以秦嫵歌之命換了你一命。你本有機會在那一年便登基為皇,但素來與你親厚的弟弟景珣卻存了私心,加之舅舅亦想讓你外出磨礪一番,遂順水推舟,假意順從楚斂等人的計謀,甚至瞞過了秦長歌與你的影衛逐風,將你偷偷送出了宮。」聞秋瞍了琳琅一眼,又道,「你本該被送往並州霍家,然而這世上巧合之事甚多,送你出宮的那名侍衛弄錯了馬車,誤將你送上了人販子的馬車。等到那侍衛發現弄錯馬車時,你已經身在開往川州的馬車之上了。」 琳琅曾極度害怕知道事實的真相,此刻聽了聞秋的說法頓時有些釋然。聞秋的話也讓她明白了一些別的事,當日秋無心之所以會出面幫恒淩尋找楚斂的罪證,或多或少是因為她的緣故。雖是如此,她還是有些事想知道,遂又問道:「當日楚斂派人刺殺恒淩公主一事,到底是真,還是有人刻意誣陷?」 聞秋似笑非笑,道:「假亦真時真亦假。」 這話雖說得不清不楚,琳琅卻已知道真相,故而會心一笑,不再糾結於此。 聞秋見她滿意,不著痕跡地催促道:「皇上不妨將心中其他疑問都一一問出。」 琳琅想了想,又問道:「為了讓我心甘情願地回燕京,你們一個個都費盡了心思。早已經嫁人多年的許春弄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川州,是偶然,還是你們其中之一刻意為之的結果?」 「你身處川州聞府,又以聞府女主人自居而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更不肯回燕京,我們苦苦尋了這麼多年怎麼會就此善罷甘休?秦長歌為了逼你回京,不惜將你還活著的消息透露給了恒淩公主。而一直堅信你還活著的恒淩聞言自然大喜,又見你不願回京與他們相認,自然也會想盡辦法。嘉慶帝早就知道你尚在人世,他對你存有私心,找了這麼多年終於將你找到,而你竟嫁給了一介商賈。且夫妻恩愛有加,他怎麼不忌妒?他貴為皇帝,想要扳倒一個人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可惜顧忌到你,不得不拐彎抹角,遂吩咐望蘇隨意安了個罪名到那倒黴的林大人身上,將林家滿門抄斬,輕而易舉便毀了許春弄那所謂的幸福生活。許春弄為了保住兒子的性命,不得不與望蘇達成協議,前往川州去投靠聞不悔,進而毀掉你們之間夫妻情分。自然,這其中少不得嘉慶帝的授意、望蘇的推波助瀾,還有秦長歌的壁上觀望。聞不悔縱然再有本事也只是一介商賈,再小心翼翼,仍是一腳踩進了他們細心撒網布下的局。」聞秋微微勾起嘴角,道,「不過,我卻認為,你們二人之所以會步上和離一途,歸根結底在於你們都不夠信任對方。若你能多信他幾分,就會看出他的難處。若他肯多信你幾分,便會將救許春弄一事與你明說,而不至於造成後來的誤會。」 琳琅握筆的手頓時多用了幾分力,「許春弄的兒子,與聞不悔可有干係?」 聽她問到這兒,聞秋忍不住嘲諷道:「你當初被嫉妒蒙蔽了雙眼,竟愚昧至此。許春弄那兒子,不過五六歲大,聞不悔平日也曾因生意出入妓館,卻還不至於去勾引有夫之婦。這麼鱉腳而又漏洞百出的謊言,聰明如你竟也相信了。」 「你們竟無一人肯出聲提點我……」琳琅有些失神,喃喃自語。 「你身邊的人,包括我在內,無一人不想讓你重回燕京。既然能讓許春弄與她那兒子成為你心中的一根刺,我們為何又要丟掉自己手中的籌碼?」聞秋耳尖,將她那話聽得清楚分明,道,「不論是秦長歌還是嘉慶帝,都是極為瞭解你的人。他們太清楚你的性子,知道你心中容不下一根刺,否則斷不會用上許春弄這枚棋子。我想,話說到這地步,你心中的疑惑也都一一解開了吧?」 琳琅歎息一聲,算是回答。 確實如聞秋所言,她心中所有的疑惑都己消失殆盡。 這一切猶如一個精心佈置的局,其中的每個人都是一枚活棋,個個處心積慮費盡心思,一環接著一環,環環相扣,最終將她帶回了燕京。 而現在,又將她推上了這冷冰冰的龍椅之上。 「既然你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我也不必在此多逗留。」 聞秋自椅子上站起,跪安,又恢復了剛進禦書房時那恭恭敬敬的模樣。 待聞秋走到了書房門口,琳琅忽想起了什麼,忙將她喚住,問道:「秋兒,告訴我,阿無怎麼了?」 若非出了什麼事,阿無定不會對她避而不見。 聞秋聞言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神情變得有些冰冷,道:「世人只知我們秋家人以掌卦、知天命為天職,卻全然忘了我們為此耐寸出的代價。永樂三十八年,舅舅為你逆天改命,不單是折了他的壽,更賠上了我們秋家一百多條人命。而現今,舅舅又再次為你逆天改命,你可知他要為此而付出什麼代價?」 琳琅霍然站起,手中的奏摺亦摔落在地。她臉色大變,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 「逆、天、改、命。你還記得你去西南那日舅舅的反應嗎?舅舅欲與你同行,但你婉拒了。此行,你會遇到這一生的第二個死劫。舅舅雖沒能與你同行,卻在回秋宅之後再次用秋氏禁術為你逆天改命,故而你西南一行皆有驚無險。這次逆天改命的代價之一,便是那個與你並無緣分的孩子——你命中本無這一子。而另一個為此付出代價的,便是舅舅……」聞秋一字一句說得清楚分明,「我曾問舅舅為何要這麼做,舅舅卻只說,只要你度過這一劫,此後一生都能活得平順安穩。他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卻什麼都不知道……你若真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他吧!」 聞秋說到這兒,神色頓時黯然,遂又狠狠地剜了琳琅一眼,不再理會她,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琳琅呆立在原地,無法從她的話中回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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