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天下(128)_魅冬

一二八

　　耳畔溫熱的氣息令霍嫵一愣，看向景珣，他的面容因酒勁染出幾分醉態，讓平日溫和的表情顯得妖媚，乍一看，竟有幾分像望蘇。他的靠近讓她一赧，倒也配合，道：「臣妾確是有些乏了，想回宮歇會兒。」

　　景珣笑得開懷，向內侍交代了幾句，又受朝臣敬了三杯酒後便與霍嫵一道退席。帝后退席並未影響朝臣的興致，舞姬柔美的舞姿讓人迷醉。

　　與霍嫵一道回到鳳棲宮後，景珣小坐了片刻便以不耽擱她休息為由欲走，霍嫵不是不想留他，而是心知自己留不住，也便不去費力。

　　忽又想起了自己要送的禮，便喚住了他，見他回了頭，取了早就做好的衣裳，道：「皇上，這是臣妾送您的生辰之禮。」

　　景珣的視線移到她手中的衣物上，有些驚訝，隨即溫和地笑了笑，道：「皇后辛苦了，這禮物朕十分喜歡。」

　　隨即讓內侍收了下來，又吩咐內侍將今日所收到的賀禮送到鳳棲宮讓皇后處理後才離開。

　　霍嫵身旁的一名貼身宮女在景珣離開後悄然退出了寢宮。

　　霍嫵望著景珣離去的背影，心頭泛起了濃濃的失落感。任她做些什麼，他的回應總是十分客套。人人皆說她如今寵冠後宮，卻無人知她心酸，這表面上的疼寵不過是個假像罷了。

　　過了片刻，方才那名貼身宮女再次來到了霍嫵面前。霍嫵斂了情緒，問道：「皇上去了哪兒？」

　　「飛鸞宮。」

　　答案其實早在她的意料中，乍聽來卻仍覺得有什麼堵在胸口，難受得慌。宮女見她神色不好，欲去喊太醫，卻被她攔了下來。

　　此時她並不需要太醫，只想靜一靜。

　　景珣到飛鸞宮時，正見太醫擦著汗自宮門口走出。見了景珣，太醫亦是嚇了一跳，忙請了安。景珣無心去搭理太醫，問都不問便越過他進了飛鸞宮。

　　飛鸞宮中極為安靜，景珣到時，景姮還偎在琳琅懷中抽泣，額頭上那抹青紫讓見者揪心。景姮見到素來疼她的舅舅，嘴一扁，又開始大哭。

　　琳琅雖心疼她額上的傷，卻對她的行為哭笑不得。小小年紀便知道賣乖，長大後還得了？

　　「阿姐，姮兒怎麼受傷了，」景珣低低哄了景姮幾句，她漸漸不怎麼哭了，嘴裡倒也懂得喊疼，惹得景珣心疼不已而責令於伺候她的宮人們。

　　四周的官人們見他動怒，嚇得跪了一地。

　　「今日壽宴前我見她還在睡便沒帶上，她醒了之後鬧著要找我，摔倒磕到了。」琳琅道，「宮人們我已經責罰過了，便饒過他們吧。」

　　見她如是說，景珣才勉強作罷。

　　琳琅忽想起這會兒他該在萬壽宴上，蹙眉道：「你竟丟下文武百官跑到這兒來——」

　　景珣打斷琳琅的話，道：「方才皇后身體不適，我便陪她一道回宮了，這會兒她已經歇下，我見阿姐先前走得匆忙，便上這來看看。」

　　他的話十分穩妥，全然挑不出毛病，琳琅也不願去多想，轉了話題。

　　景姮經過方才一陣哭鬧覺得累了，在琳琅懷中睡著，她在琳琅懷中不安分地亂蹭，口水和方才的淚水抹了琳琅一身，琳琅對她擊無奈，卻不敢挪動她，怕鬧醒她，只好輕哄著，待她睡熟了方將她交給乳娘。

　　乳娘抱著景姮下去歇息，宮人們也各自忙碌，明素換上新茶後又退開開，景珣望著她，似是在等她開口。

　　琳琅少了景姮鬧騰松了口氣，也便來了品茶的心情，道：這大紅袍確是不錯，比前次的碧螺春還要好上一些。」

　　景珣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跟著飲了一小口，抬頭問道：「阿姐，你可有話要對我說？」

　　「嗯？」琳琅滿臉疑惑。

　　見她如此，景珣倒有了幾分怒意，語氣不善道：「看來你全都忘了。」

　　「忘了什麼？」琳琅仍未反應過來。

　　「當日你送了離離一個親手繡的香囊，你說待到我生辰定也會送我一份大禮！」景瑜語氣中的不滿更甚。

　　琳琅聞言笑道：「今日我倒真送了份大禮，那株玉桃樹不論是玉質本身還是雕工皆是萬里挑一。你不喜歡？」

　　景珣霍地起身，卻眼見地瞥見了放置在一旁的男子衣裳，神色頓時怪異起來，他上前去翻看那衣裳，冷冷問道：「阿姐，這是給誰做的衣裳？」

　　琳琅這才想起那衣裳做好了忘了收起，無奈歎息道：「本是為你準備的生辰賀禮，不想皇后也做了身衣裳，我並不擅長這個，做工不比皇后，遂打消了這念頭。」

　　這衣裳的做工與尚衣局平日送上來的衣裳想必確實要差上許多，針腳不夠細膩。但景珣將衣裳拿在手中仔細翻看不願撒手，方才的慍色也一掃而空，嘴角跟著揚起了弧度，道：「原來阿姐沒忘。」

　　景珣收了禮開懷不已，當下便有了小酌幾杯的興致，抓著琳琅一道飲酒。因是他誕辰，琳琅也不好駁他的面子，遂讓明素上了酒菜。

　　景珣看那衣裳十分順眼，忽又問道：「阿姐可給別人做過衣裳？」

　　琳琅聽了頗有幾分悵然，道：「倒是給姮兒做過。」

　　離開聞府時忘了帶上，最終都跟著聞家大宅一道化成灰了。

　　「未曾給別的男人做過？」景珣又問。

　　琳琅怔了一下，將口中的酒一飲而盡，儘量讓語氣顯得平靜，道：「尚未有那機會。」

　　景珣低頭看著懷中的衣裳，眼中眸光流轉笑意盈然，「從小到大，這是阿姐第一次親手給我做衣裳。不過阿姐，這等粗活以後還是別做了。」

　　原以為只是小酌幾杯，景珣卻越喝越起勁，喝到七八分醉，便鬧著要將琳琅送的衣裳換上，琳琅費了好大的勁才勸住了他——她送他衣裳本也沒什麼，但霍嫵送的他都未換，這會兒卻穿上了她親手做的，讓霍嫵的臉面往哪兒擱？琳琅艱難地將他懷中的衣裳取走，交給了旁邊一名宮人，宮人忙將衣裳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將它送去雲霄殿。

　　琳琅本欲讓人將景珣扶回去，奈何景珣興致高昂，不願離開，拖著她繼續一杯接一杯豪飲。

　　可後面確實醉了，連站都站不穩當，虧得琳琅眼明手快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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