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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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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景程宮附近,便見到了跟在內侍身後正欲求見皇帝的大將軍任子衡。雲妃下意識停下腳步,身後的鳶紫見是他,亦停了下來。 內侍眼尖,見雲妃站在不遠處,便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任子衡一眼。宮裡人人皆知雲妃出自大將軍府,這會兒遇上,多少有些體已話要說。雖說後妃與朝臣共處易引發非議,但這二人一時寵妃一時權臣,他一個小小內侍自然是得罪不起。 任子衡迎上內侍的視線,卻不說話。內侍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雲妃朝他們走了過來。內侍不動聲色地看了雲妃一眼,遂對任子衡說道:「這會兒時辰尚早,也不知皇上是否起身,不如將軍先在這兒歇會兒,待老奴去看看之後再來引將軍去見駕?」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公公了。」任子衡淡笑,接受了內侍的提議。 內侍逐漸走遠,雲妃與任子衡面對面站著,卻未曾開口。 雖早已娶了恒淩公主,任子衡卻依舊是大毓女子眼中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選。鳶紫偷偷看了任子衡一眼,正好迎上了任子衡淡掃過來的視線,驀地臉一紅,慌忙又低下了頭。見雲妃一直不語,鳶紫聰明地退開。 偶有路過的宮人多被鳶紫攔了下來,四周早已沒了旁人。雲妃直勾勾地盯著任子衡瞧了好半晌,終於輕笑出聲。 任子衡端詳眼前面容嬌美的女子,淡淡說道:「多時不見,娘娘看起來過得不錯。」 「確是不錯,這不都是托了將軍的福嗎?」雲妃道。 雲妃笑時眉眼彎彎,與她說像卻又不像——任子衡盯著她的眼睛瞧得仔細,竟微微走神。 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雖快,卻被雲妃抓了個正著。雲妃嘴角微揚,心頭笑得諷刺,面色看來卻極為溫和柔美。 她自然知道他在失望什麼。 初入將軍府時,有人說她貌似恒淩公主。後來她入宮,宮中上了資歷的宮人私下討論她神似長公主。眼前這個男人會帶她回將軍府,後來她又入宮,大抵都是因為像某個人的緣故吧? 「將軍讓內侍先走,不是有話要對我說?怎麼這會兒竟不發一言了?」雲妃仍舊笑容滿面。 任子衡回過神來,反問:「若非娘娘有話要說,我這會兒該是在面見皇上。既然娘娘無事,請容我先行告退。」 她雖貴為皇妃,身份上高人一等,按品銜來論依舊比不上任子衡。倒是任子衡待她一向比其他人溫和些,今日卻顯得疏離許多。 雲妃並不計較這些,只覺得有些好笑,等任子衡向前跨出了幾步後,才問道:「可是因為她回來了,所以我一個與她長得有些許相似的人在你眼中也便算不得什麼了?」 任子衡腳步微頓,道:「看在故人份上我勸娘娘一聲,有些事既然與你無關就不要瞎攪和,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見他繼續往前,雲妃沉默了下,再開口時有些悵然,問道:「你既將我帶回燕京,為何又輕易讓我入宮呢?」 任子衡乾脆停下腳步,回頭,迎上她的眸子。他看著那雙極為熟悉的眼睛中夾帶的受傷神色,心頭顫了一下,隨即斂下心神,末了歎息道:「錦繡,整個大毓都是皇上的,我為人臣子,而你,讓皇上看見了你。」 這樣的答案讓她一愣,眼角瞥見不遠處朝著這方向走來的內侍和鳶紫,方才那抹悵然已然收起。她伸了伸手,輕輕一扼,便將一旁的花兒自枝頭折斷,飄飄然落了地,「將軍說笑了,這兒哪有什麼錦繡?」 內侍和鳶紫過來時,見兩人保持有一段距離,心下皆松了口氣。內侍上前迎著任子衡,道:「將軍請隨老奴來,皇上已經在候著了。」 任子衡點頭,雖內侍一道離開。鳶紫福身,自他走遠後才抬起頭來,看向雲妃,雲妃神色如常,並未看出什麼。 雲妃看了她一眼,淡笑,道:「鳶紫,我們也走吧。」 「是,娘娘。」鳶紫小步緊跟雲妃身側朝前而去。 約莫過了兩刻鐘,一名宮女提著掃帚清掃四周,見地上早已被踩得稀巴爛的花兒,當是哪個不長眼又愛美的宮娥糟蹋花兒,忍不住低聲咒駡了一通。又過了兩刻鐘,有年歲尚幼的小宮女提著裙擺興沖沖地跑來咋呼著吆喝同伴去偷窺這後宮即將迎來的皇后娘娘。 那一瞬間,皇城內的禮炮聲響徹天空。 禮炮聲嚇哭了年幼的景姮。 皇帝大婚,除卻現在的嘉禮,與尋常貴族子弟大婚其實在禮儀上差不了多少。在嘉禮這樣的盛典上自然找不到乳娘的身影,平時看起來乖巧可人的景姮哭起來確實有幾分山崩地裂的架勢。 琳琅抱著她低哄,景姮卻越哭越大聲,她身旁的恒淩見白嫩嫩的娃娃憋足了勁在哭,忍不住笑出聲來,亦跟著哄她。可景姮卻絲毫不買賬,好在禮炮放得夠多,聲音亦足夠響,將景姮的哭聲給壓了下去。 不像外宮那樣在外頭候著,所有身份高貴得以參加嘉禮的女眷都在事先搭好的涼亭中,或在一起,或身份貴不可言有獨立的空間。亭子四周隔了紗絹,若隱若現,既讓女眷看清外頭的情況又不易讓外頭的人輕易瞧去了女眷的容貌。 琳琅她們所在的地方又與其他女眷隔了些距離,又隔了簾子,也沒什麼外人,除了隨侍的逐風、長歌並雲霓、雲裳之外,其他宮女太監都在不遠處候著。 景姮將一張小臉兒哭得通紅,就在她們頭疼不已時,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兒的景珣卻悄然踏了進來。 他的到來讓琳琅和恒淩都愣住,原本隨侍的長歌與逐風也都退了出去。 景珣伸手抱過琳琅懷中的景姮,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又捏了捏她柔嫩的鼻尖,逗道:「姮兒莫怕,身為我們大毓最尊貴的公主,怎麼能被小小的禮炮嚇哭呢?等你長大些,舅舅帶你去將庫府裡存放著的禮炮砸個通透一報今日驚嚇之仇,可好?」 恒淩聞言笑倒,似是哀怨道:「珣哥從前總說阿姐和我是大毓最尊貴的公主,如今可是有了新人忘舊人。阿姐,我們好可憐哪!」 琳琅聞言忍俊不禁,道:「阿珣,姮兒還小,你這般哄她她怎麼聽得懂?若你真帶她去將庫府存放的禮炮砸個通透,那日後她怕是要嫁不出去了。誰家的兒子願意娶個驕縱的妻子?」 「阿姐說笑了,怎會有嫁不出去的公主?瞧瞧,我們姮兒這不就不哭了。」景珣笑得有些驕傲,他懷中的景姮已經停止哭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瞧,一雙白胖胖的小手在他臉上亂抓一通後咯咯笑出聲來。 見他懷中的景姮笑得開懷,琳琅笑著埋怨道:「虧得我如此辛苦才將她生下來,她對你倒比對我還親。」 「姮兒你看,你娘親撚酸了。」景珣逗著景姮笑得甚為開懷。 琳琅看著他懷抱景姮寵溺的模樣,忽然有些心酸,眼神驀然一暗,卻在下一瞬立刻斂眉斂去那不必要的情緒。 她自以為遮掩得巧妙,恒淩卻看得十分真切,她看在眼裡,也不說話,兀自與景珣笑鬧,好像他們年歲都還小時那般,許多的心事在笑笑鬧鬧中仿佛煙消雲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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