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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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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儀柳 大漠與中原之間的差別,自是不單單指滾滾黃沙。 一個城,一個鎮,一個小村莊,一路走來,春日的青翠伴隨著姹紫嫣紅,總是容易讓人心情愉悅。 更逞論城中的繁華,天上的豔陽。 「烏雅,下個落腳點何時才能到?」 馬車內傳出女子嬌媚慵懶的聲音,車外騎馬的女子望瞭望前頭,再抬頭看了看豔陽,回頭朝身後的馬車笑道:「回夫人,日落西山之時,我們可到川州城。」 這一行主僕數人,除卻馬車中的女子,其餘皆騎馬伴在車旁,除卻一身素色衣袍、男裝打扮卻未刻意掩飾其女子身份的烏雅,其餘男子皆著深色衣裳。 在路人眼中,這不過是富貴人家出行,並無其他。 「這才烈日初上,待日落西山,還有好幾個時辰呢。先找個地方歇息一下吧,我這馬車坐得有些乏了。」 女子又道。 「是。」烏雅領了命,忙讓身側一人策馬去前方探路。馬車中的女子也不再多說什麼,兀自閉眼假寐。 片刻後,前去探路的隨從回來,道:「稟夫人,前方不遠處有一農家,家中只有村婦一人,無險情,可落腳。」 「既然如此,就在那兒歇片刻吧。」車內女子道。 烏雅朝那隨從點頭,隨從則帶路朝前奔去,車夫駕著馬車,一行人朝那農戶奔去。 那農家並非在路邊,大道旁邊有一條小路通向不遠處的農戶,路雖狹窄,過一輛馬車卻正好。 一行人到了農戶門前時,一個婦人正在給自家養的雞鴨餵食。 車中女子在烏雅的相扶之下下了車。婦人見來了這麼多人,有些懼怕,烏雅忙笑道:「這位大姐不必慌張,我們路過,想來討杯水喝。」 那婦人見烏雅聲音清脆,又見他們一行人衣著考究,稍稍安了心,忙道:「家中狹窄,夫人若不介意可在椅子上小坐,我這便去給你們倒水。」 烏雅朝那村婦笑道:「有勞這位大姐了,我來幫你吧。」 隨即跟在婦人身後進了屋子。 被稱為「夫人」的女子年紀並不大,她面容姣好,梳著已婚婦人的髮髻,一看便知其他人是隨從。 那女子看了看牆角放著的小矮凳,微微一笑,便坐了上去。 她坐好後,烏雅與那婦人端著水自屋內走了出來,身後卻跟了一個人,一個氣勢逼人的男子,他手上的劍指著烏雅的腰,讓她不得出聲。而烏雅身側的村婦也因這情形不住地顫抖,手中託盤上端著的幾碗水因此而微微溢出。 此時,女子身旁所有的隨從都警覺了起來,手摸上了刀鞘,隨時準備拔刀。 男子的眼睛淡淡地掃過他們,最後落在坐在牆角迎著豔陽不動如山的女子身上。 瞧了片刻後,他才收了劍。 得了自由的烏雅忙將水端到了女子面前,女子接過烏雅端上的水,一口飲盡,輕拭嘴角後,回視那男子,隨即朝身側蠢蠢欲動的隨從們淡淡說道:「都退下吧。」 隨行幾人聞言,紛紛退下,順道帶走了那仍在不住顫抖的村婦。 那男子這才上前,站在她的面前,擋住前面的陽光,落下了一地陰影,沉聲道:「儀柳公主這招聲東擊西,用得著實不錯。」 「過獎了,能這麼迅速就追上我們,不愧是任將軍。」 女子起身,眉眼含笑,又道,「只是…… 將軍對我的稱呼似乎有些不甚妥當。」 「不管公主是不是尚國的皇后,都是我們大毓的公主,這稱呼有何不妥?」 儀柳聞言一笑, 道:「說得甚是,或許我們不該這麼生分,對吧,妹婿?多年不見,恒淩可好?我出嫁那年,恒淩還是個小姑娘呢!」 任將軍,也就是任子衡聞言,道:「蒙公主惦記,恒淩很好。」 儀柳不再多說什麼,任子衡又道:「皇上派我前往邊境迎接公主,公主委實不該私自離開護衛隊,若有什麼閃失,子衡如何對得起尚國百姓,如何對得起皇上?」 「這不是讓你接到了嗎?」儀柳笑道,「將軍既是來了,不妨與我們同路,我已有多年不曾見過大毓的山水了。」 任子衡對此似乎別無選擇,卻仍蹙眉道:「還望公主以大局為重。」 「那是自然。」 一切就此拍案定局。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儀柳記得她還年幼時,在書中讀過這樣的詩句,卻不曾去幻想詩裡所寫的景色。她的母妃在宮中雖算不得受寵,卻也是在父皇還未曾登基時跟在身邊伺候的,故而父皇對她還算喜愛。彼時她雖不如長姐受寵,卻也是皇家嬌寵出來的女兒,生在青山碧水環繞的皇城,看遍天下美景,從未吃過苦頭的女兒家,不會去幻想那樣的景色。 那景色或許很美,但她更喜歡大毓的山水。 直到有一天,一道聖旨,打破了一切的平靜,自此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了——甚至,連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也自她的記憶裡淡去。 她卻絲毫不曾反抗,亦不想反抗。 長在宮中的女子,都必須學會藏拙,不是人人都像恒淩那樣幸運。怡和雖是她們的長姐,卻只會寵溺一個恒淩,而她,不是恒淩。 想來,她出嫁那年也不過及笄,卻被迫披上嫁衣,不遠千里和親尚國。 這些也算不得什麼。 她從小便見慣了宮裡人各式各樣的臉色,怎會不知只有往上爬,才能站穩腳跟這樣淺顯的道理? 從大毓的公主,到尚國的皇后,就算是看遍莽莽黃沙,又有何不可? 當初陪嫁的宮女,到了如今不剩一個,她們全都無法適應尚國的生活,沒幾年都走得差不多了。 烏雅是尚國人,她見她聰明伶俐便帶在了身邊。事實證明她的眼光確實不錯,烏雅比起那些從大毓陪嫁過去的宮女們要強上太多。 其實,人無論活在哪兒,都是生存。 前方不遠處有人騎馬急速奔來,讓一行人立刻警戒了起來。馬車頓停,讓臥在車榻上假寐想著年少時光的儀柳坐直了身子。 「什麼事?」她沉聲問道。 「無事。」車外的任子衡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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