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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望蘇與木子硯在聞秋之後上了馬車,與聞秋分做兩旁。望蘇對上聞秋那雙眼兒,四目相對,各有各的了然。

  馬車徐徐,緩慢的朝前,外人絲毫看不出異處。

  逐風從牆後走出,方才的一幕全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卻未加阻攔。

  誠如長歌寫給他的信中所說:順其自然。

  他望著馬車漸行漸遠,提著劍躍入牆內,迅速找到趙家兩兄弟。隨後,三人在未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聞府。

  有偷懶的下人迷蒙著睡眼看到自府內一閃而過的三道人影,揉了揉他的雙眼,見四周安安靜靜的一片,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聞府的午後,靜悄悄的一片。

  素衣揉著眼兒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琳琅屋內的軟榻上睡了好一會兒。

  「夫人,我們不是在夫子屋中嗎?」

  琳琅回頭,朝素衣柔柔一笑,道:「是啊,你睡著了,我便讓人將你帶了回來。」

  「夫子真的走了?」

  「是啊。」

  素衣看琳琅靜靜的坐在一旁細心折疊著她專門為聞秋與聞不悔做的冬衣,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有全然說不出。

  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呢?

  第十一章 行路

  (一)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

  素衣揉搓著雙手取暖,聽到身旁的丫鬟抱怨時一笑而過,看了看時辰,便去服侍琳琅起身。

  為琳琅梳妝時,素衣忍不住念叨道:「小姐不知何時才回府,她這一走,府裡頭也跟著安靜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想了想,又說道:「木夫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將小姐送回來——夫人,雖說木夫子在府中呆了好一陣子為人如何我們也都看在眼裡,可他畢竟是個外人,讓小姐跟著他去燕京也實不那麼妥當。不如,我們去把小姐接回來吧?」

  琳琅斂眉,道:「讓秋兒出去見見世面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就別擔心了。我不是還讓府中的護院跟去了麼,還有恩人……怎麼,你信不過恩人的功夫?」

  素衣撇嘴,不再說什麼。

  在聞府眾人的認知中,聞秋跟著木子硯去燕京遊玩,過些時日才會回來。而逐風與新進府的護院趙家兩兄弟也跟了去保護聞秋。

  素衣方將琳琅打點妥當,外頭便有丫鬟求見,帶來了聞不悔的家書,只道近來天氣變冷,讓琳琅好生照顧自個兒的身子云云。

  琳琅看完信,細細的收好。素衣問道:「夫人,可要給老爺回信?」

  掂量半晌後,琳琅取出了早些時候做好的冬衣,對素衣說道:「讓人快馬將這衣裳送到老爺手中,帶個口信給他說家中一切安好,讓他安心。」

  素衣接了衣裳,趕忙出去尋送信回來的那護院。

  素衣將冬衣交到那護院手中,囑咐他一定要將衣裳送到聞不悔手中,又讓他記住了琳琅帶去的口信,念叨了許久才放行。

  片刻後她回到琳琅的院落,還未進門,看到琳琅坐在椅子上發呆,以為她是在念著聞不悔,舉步踏進了屋內,視線忽落在琳琅的手腕上。

  琳琅抬了手,白皙柔嫩的手腕自然□出來。

  「夫人,您的碧玉鐲子哪兒去了?」素衣驚叫,顯得很是焦急。那碧玉鐲,是琳琅初嫁入聞家時聞不悔戴在她手上當,自素衣服侍琳琅始,從未見琳琅自手中脫下那碧玉鐲。

  琳琅一愣,笑道:「不必大驚小怪的,前些天不小心將那鐲子給磨到,怕哪天一時不察摔碎了它,索性就收了起來。」

  素衣將信將疑,琳琅又道:「素衣,我想吃酸梅,你去給我取些過來吧!」

  素衣聽了,忙去為琳琅尋酸梅。望著素衣急匆匆的身影,琳琅嘴角微勾,換上了另一副表情。

  只讓人帶口信給聞不悔是不願讓他看到信上的字跡而產生懷疑,她並非真正的聞夫人,在聞府中處事自然要更加的小心為上。所幸聞不悔不會那麼早回府,否則遲早讓他看出異處——她並不清楚望蘇一行人如今到了何處,只得小心翼翼的拖延時間。

  琳琅屋中的銅鏡磨得很是光亮,琳琅站在鏡前,望著鏡中的臉,微微一笑。這樣的笑容,聞府的下人時常在琳琅的臉上看到。

  她輕抬手,撫過臉,輕笑出聲。

  她是伍六。

  她的任務,便是掩護望蘇一行人離開川州,在他們還未徹底遠離川州之前,不可讓聞家任何一人察覺不對之處。

  特別是聞不悔。

  一輛馬車以不緊不慢的速度行駛在車道上,趕車的車夫看起來很是悠閒。夜幕降臨時,馬車正好行到了一家客棧門口。

  這偏遠地區的客棧自然是比不上城裡頭那些,不過在這樣的地方,有個落腳之地對於這些趕路人而言,已經是非常之好了。

  馬車停靠好後,車夫轉身朝車內喚道:「少爺,小姐,咱們找到落腳地了。」

  店小二甩了甩手中的毛巾,等待著客人下車,馬車內好半響沒動靜,讓人的耐性漸漸有些散了。店內傳來掌櫃的叫喚聲,那店小二正想著是否先進去幫了忙再出來。

  就在這時,馬車內傳出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說道:「伍五,把小小姐先扶下車。」

  但見一個梳著小圓髻的小女娃自車內探出頭,揉了揉雙眼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而後車上的人一一下了車。

  店小二見到方才說話的那位公子時,那公子朝他微微一笑,瞬間讓他紅了臉兒。在車夫伍五的冷面下,小二將客人迎了進去,又匆忙的出來給馬兒餵食。

  這樣的小客棧,平時往來的旅人並不多,掌櫃的見那美公子出手闊氣外加一臉貴氣,知是來了貴客,伺候起來更是小心翼翼。

  這是一行極為,不尋常的客人。

  模樣極為可愛的小小姐,美若天人的二少爺,長相尋常的大少爺,面無表情的車夫。

  外加一個被人抱在懷中似是在沉睡的大小姐。

  據說那小姐得了怪病,所以弟妹不遠千裡帶著她上燕京去求醫。那小姐本是嫁了人的,無奈夫婿為人不好,為娶新妾逼得小姐不得安生。不想新妾進門後沒多久,那小姐就得了怪病,夫婿在妾的挑撥之下愣是將她給休離回家。好在哪,弟妹素來敬愛這大姐,為了姐姐不遠千里上燕京去求醫。

  當那模樣尋常的大少爺與掌櫃的說起家姐的遭遇時,掌櫃的在瞬間被感動了,眼角發酸,只差沒掉下老淚。

  用過晚膳後,客人們都回了房。店小二給那得了病的大小姐端了晚膳——熬得稀爛的粥,粥中的肉與青菜都是剁成碎沫融在粥裡頭的。

  大少爺接了店小二手中的碗道了謝,又給了賞銀,店小二捏著手中的碎銀笑開了花,識相的不再來打擾。

  走之時不忘回頭,道:「客官,若還有什麼需求,儘管吩咐就是。」

  李硯手中端著粥,目送店小二遠去的身影扯了扯嘴角,合上了門。望蘇慵懶的靠在榻上,一動不動。

  雖是初冬,這兒愈發的靠近北地,天氣較之南方自是寒冷許多。望蘇怕冷,早早就換上了厚厚的冬衣。

  「李硯啊李硯,有些時日不見,你遍起故事來還恁是動人。」望蘇指揮著伍五往炭盆中加碳,取暖之餘不忘調侃李硯。

  他們一路往燕京方向去,對外都說是兄妹,帶得了病的大姐上京去尋大夫。家學淵源,李家的人編起故事來總是能騙到一些人。但是李家的人是痛恨編故事的,史官之家,一家言,言天下。

  李硯瞪瞭望蘇一眼,不作答,端了粥到床邊細心的小口喂入琳琅口中。聞秋雙手支著下顎,盯著床上安睡的琳琅,也不說話。望蘇討了個沒趣,只好閉上嘴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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