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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這是我第一次算計董卓,為了日後救下另一個人的性命。

  只是……這小小的一次算計,被董卓看在眼裡……便成了日後致命的傷害……

  如果一早知道,我還會這麼做嗎?

  我,不知道。

  對面岸上,同樣臨風而立的,還有王允。

  只是當時,我未看到。

  第七十章 心難測劉協選美相贈 鳳儀亭董卓一怒誅花

  長安,繁華堪比洛陽。

  新的都城,新的府邸,一切,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上對董卓極盡尊崇,呼為「尚父。」

  離長安城二百五十裡,有一處別築,名為郿塢。

  郿塢極盡奢華,而我,便居於那奢華之地。

  身子的倦怠提醒我不容忽視的事實,指尖的傷口一日日在加深。

  「笑笑。」董卓掀簾而入,滿面溫和。

  自洛陽那一場大火之後,自來長安,他便一直呼我笑笑。

  我也自在應對,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從涼州到洛陽,從洛陽到長安,這一路,發生了太多的事。

  而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僅剩不多的日子裡……做我想做許久的事情……在董卓身旁,笑得比何時都溫暖。

  皇室對董卓的尊崇令我不安,婉公主在計劃什麼我雖不清楚,但總能猜出一點大概。

  董卓的下場再明白不過。此時的他,已經無法抽身,即使他隨我半途離開長安,但一旦失了權勢,他便會被那些恨他入骨的人撕得粉碎……

  我的下場,卻隨著指尖的傷口一日日在明朗化。

  歷史不可扭轉,那我,不妨從細節方面動些手腳。

  「仲穎。」我站起身,「回來了。」

  「嗯。」董卓進屋坐下,拉我坐在他膝上,「你的手怎麼了?」注意到我手上的絲帕,他皺眉。

  低頭看了一眼系在左手上的絲帕,翹起蘭花指,我抬手在他面前輕輕晃過,「不覺得這樣很漂亮?」我故意笑得一臉嫵媚,「最近長安城的姑娘們都喜歡這樣。」

  「是麼?」董卓不甚感興趣的模樣。

  「長安的姑娘漂亮麼?」我湊近他,笑得賊兮兮。

  董卓失笑,「怎麼這樣問?」

  「聽說,皇上送了好些美女來郿塢,皆是些天姿國色啊。」我笑得誇張又八婆,低頭抵著他的額,我嘿嘿地笑,「有沒有動心的?說來給笑笑聽啊……」

  董卓微怔,抬手握著我的肩,將我扯遠了些,盯著我看,「誰告訴你這些的?」他的面色有些寒。

  看他這樣,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又死皮賴臉地湊近了他,雖然他握著我的肩,卻不曾敢用力,我只輕輕一鑽,泥鰍一般,便又貼近了他。

  「我啊,那些美人兒是笑笑我出面收下的。」我笑得好得意,「要不要感激我?」

  董卓微微眯起眼,瞪著我看,抿唇不語。

  我被他瞪得心裡發酸,抬手抱住了他的脖頸,貼著他的臉。

  不要瞪我,我啊,我只是想……如果沒有我,你也一樣可以幸福……只是這樣而已……仲穎……所以,請不要瞪我……

  董卓微微緩和了神色,抱著我一言不發。

  「真的很漂亮……」我不死心地咕噥。

  換來的,是董卓的怒目相視。

  我便閉口不語。

  此時,長安城外的各路兵馬正為一枚玉璽打得頭破血流。

  據說,那玉璽來得蹊蹺,得之可得天下……

  長安,便暫時安穩了些。

  春日的郿塢出奇的漂亮,柳絮飛花,美得令人驚歎。

  洛陽的皇宮我幾進幾出,此時的我也算不得是沒有見過世面,只是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郿塢,比皇宮還漂亮。

  尤其是這……鳳儀亭。

  雖然那劇本之上,風儀亭是在董卓長安府邸之內,只是和我親眼所見有些出入。

  郿塢之內,便有一座鳳儀亭。

  那鼎鼎大名的鳳儀亭……書上所載的貂蟬以美人計挑撥董卓和呂布的最佳場所設定。

  一襲淡色春衣,我站在鳳儀亭外,手裡拿著花苗和小鏟。

  蹲下身,我細細地將花苗裁下,很幼嫩的花苗,淡綠的芽,不甚起眼的模樣。

  花苗是董卓帶回來的,聽他說,這種花叫做六月雪,外邦來的花,據說這花長成時有人那麼高,六月開花,花瓣如銀,遠看似雪。

  六月裡的雪?一定很美吧。

  看著那不起眼的花苗,我微笑。

  「小姐。」郭汜在我身後站定,低頭行禮,「小姐傳郭汜前來所為何事?」

  我捶了捶有些發僵的腿,站起身,回頭看他,「郭副將終於來了。」

  郭汜低頭,「小姐相傳,郭汜不敢不到。」

  我微笑,記起了那一日太師府外的掌摑之事,「請將此信交于婉公主。」從袖中取出信函,我遞給他。

  郭汜微微一怔,猛地抬頭看我,隨即又立即低下頭去,「小姐說笑了,在下區區一個副將,焉能……」

  「連婉公主的玉體都敢覬覦,還有什麼是不能的麼?」微微眯眼,我的聲音微冷。

  「小姐失蹤,太師大人盛怒,在下是奉了大人之意才……」郭汜咬牙道。

  「嗯。」我微笑,「可是郭副將對於公主殿下,怕是食髓知味了吧,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郭副將怕是也不能例外呢。」

  「小姐說笑。」郭汜額際有冷汗涔涔滑落。

  「那一日洛陽大火,郭副將可是連性命都不顧地去救了公主逃離火海呢。」看著郭汜,我微笑,「這也是太師大人授命的麼?」

  郭汜僵直了身子。

  「休要多言了,將此信函交于婉公主,太師大人那邊,我便不會多言。」知道狗急了也會跳牆,我心裡有了底,見好便收。

  郭汜接了信函,抱了抱拳,轉身離開。

  我抬手捏了捏肩,這身子,越來越沉了,側頭看了看一旁的六月雪花苗,心裡驀然一陣酸澀。

  六月雪的花,我能看到嗎?能看幾回花開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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