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殤 | 上頁 下頁 |
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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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副眾星捧月的場面。而我看著這美奐絕倫,如同幻鏡一般的一切,唯剩漠然。 因為,這一切,全都只是幻鏡,當十常侍埋伏殺手于長樂宮嘉德門,大將軍何進被砍成兩段之日,便是這皇太后窮途末路之時。 只是此時,那皇太后仍是那般的高高在上。 「騎都尉曹操,獻玉如意一雙!」 「執金吾丁原,夜明珠九枚,祝太后娘娘壽與天齊!」尖尖細細的聲音此起彼伏。 丁……丁原? 是不是歷史上呂布那個倒黴的義父? 我愣愣地看向那個清清瘦瘦的老頭,他便是丁原。 在丁原身後,有一個足足高出他半頭的年輕男子,眼睛仍是那般的明亮。 是的,不是少年,是個年輕的男子,他一身墨綠色的長袍。 「義父,我的方天畫戟!」他開口,眉毛微微皺起,似是十分不滿的模樣。 「小聲些,今天是太后壽誕,一片喜慶,不能帶兵刃進宮,等下出了宮便會還你。」那清瘦的老頭輕聲斥道。 「我花了五百兩紋銀呢!」微微壓低了聲音,那眼睛亮亮的男子抱怨道。 聽他如此說,我忽然有些哭笑不得。這便是命運麼?一日之內,竟是見了這麼多故人。 仿佛是注意到我的目光,那雙亮亮的眼睛看了過來。 我微微怔住,仿佛下一秒他便會大叫一聲「媳婦,」然後撲上前來。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終是別過眼去。 我微微籲了口氣。 「蟬兒,怎麼了?」王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下意識地搖頭。 袖子被輕輕扯了一下,我一下子頓住,轉身,看入一雙如水的眼裡。 「郭……」我大驚,隨即忙噤了聲。 郭嘉笑了起來,「我是隨孟德兄一同進宮的,他說可能會遇到你,果然就遇見了。」 「這位是?」王允輕輕拉開我,看向一身寬袖青衣,頭戴綸巾的郭嘉。 我忙順著王允後退了幾步,低頭扮淑女。 以郭嘉的聰明,焉能不知此時的狀況?看了我一陣,他微微笑了起來,「抱歉,在下認錯了人,這位姑娘與我一位舊識有些相像。」 王允握著我的手微微一緊,「舊識?」隨即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不知你那舊識故居何處?」 「涼州,」郭嘉輕輕笑開,「她還曾自稱小神女呢。」 我側目看了一眼王允,竟驚覺他一向平淡溫和的眸中竟然隱痛難當,握著我的手無意識地鬆開。 「真的?真的?」遠遠的,有一個聲音傳來。 我腦門上立刻浮現了黑線,是呂布! 「我出去一下。」遠遠注意到呂布正向這邊走來,顧不上其它,我忙要撤。 王允有些反常,沒有懷疑我。 呂布與郭嘉不一樣,他若發現了我,定會不顧三七二十一,便嚷嚷起來,我不能冒這個險。 趁著王允有些失神,我溜了出去,從剛剛我便一直在想,如果我下午所救的女子果真是貂蟬,那麼她極有可能就在附近,如果她與我同時出現,來個真假貂蟬,那時這場戲可真是演不下去了。 太后殿裡宮燈處處,宮廷樂師、歌姬舞女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不知不覺繞到後園,這裡倒是清靜得很。 找了處臺階坐下,園子裡一片透亮,沒有宮燈,是月亮流泄的光,撫了撫肚子,倒是有些餓了。從下午開始便一直沒有吃東西,對於以食為天的我,可真是難受得緊,早知如此,剛剛偷溜時偷一些瓜果出來好了,真是後悔莫及。 「事情如何了?」一個因刻意壓低而顯得有些怪異的聲音。 「涼州太守董卓已奉何進之召,現駐軍在洛陽城外,何進那廝是執意要致我們兄弟于死地了。」另一個聲音隱隱怒道。 「等太后壽誕一過,我們便先下手為強,殺了那廝,按上一個謀逆之罪,那時,孤母少帝,朝政便盡在我等掌控之中。」 晚風襲來,那牆角處的竊竊私語聲隨風入耳,我微微驚住。 是十常侍麼?他們已篤定主意要殺何進了?! 董卓,已經身在洛陽城外了?眼底不自覺地滲進一絲溫暖,我怔怔地看著月空,他也在望著月亮麼? 他,會不會忘了笑笑? 眼裡有什麼溫熱升起,我嘴角的笑意緩緩放大,怎麼會,怎麼會忘呢?一手輕輕探進懷中,我觸到一張絹紙,那張紙上,有一個如笑春山的女子,那是笑笑。董卓親筆所畫,他心目中的笑笑啊。 身後,有人輕輕搭上我的肩。 我嚇了一跳,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住,月黑風高殺人夜。呃,此時雖然月光依然明亮,但殺人之事,也可進行吧。莫非我要遇到那殺人滅口之事了? 以為自己性命不保,緩緩回頭,卻看到一雙漂亮的眼睛,只是那眼中仍是灰濛濛一片仿佛蒙著霧。 月色下,他一身黑底紅邊的王袍上繡了一隻張牙舞爪五色金龍。 「劉辯!你在這裡幹什麼!」籲了口氣,我站起身大聲吼道,用發洩來撫慰剛剛差點被嚇破的心臟。 一臉的無辜,劉辯站在我身後,「你在這裡幹什麼?」 撫了撫額,我這才記起他是皇帝,怎麼都得給個面子,彎下腰,我欲行禮,總不能落個大不敬之罪。 見他伸手扶住我的肩,我也樂得偷懶,乾脆繼續坐下,以手支頷,看我的月亮。那竊竊私語聲已經消失不見,想來定是發覺有人,已經離開。 「剛剛我還以為是貂蟬呢,只是你一開口,我便知是你了。」他在我身邊坐下,笑道。 「太后生日,你怎麼又躲出來了,不怕等下又鬧翻天?」反正已經泄了底,我不以為意地揭開面紗,放到一邊,透透氣。 「沒關係,等宴會結束時,我再回去不遲。」他淡笑,面色有些迷蒙。 「你不喜歡裡面的熱鬧麼?」側頭看他,我隱隱有些明白。 「熱鬧是他們的,與我無關。」月色下,他淡淡笑開,漂亮的容顏仿佛至身霧中,迷迷濛濛,看不真切。 忘了他的身份,抬手撫了撫他的頭,我心裡突然有些難受。 「對了,貂蟬她……是怎麼樣一個人,真的與我很像麼?」略略遲疑了一下,我開口。 想起了下午那個女子,當時她頭髮淩亂,只微覺她很面熟,現在想來,那個人竟是像極了自己。每個人都以為對自己十分的熟悉,但若有一天,你看到另一個自己站在自己面前時,你才會發現,你根本就不認識自己,否則,又怎麼能連那張臉都認不出來呢? 「嗯,是啊,猶其是笑起來時特別的像,但貂蟬不常笑。」劉辯道。 「不常笑啊。」我下意識地重複,心裡卻想起了下午那個女子笑得一臉燦爛的模樣。 「她的臉上也沒有疤。」劉辯是個誠實的孩子,所以他誠實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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