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殤 | 上頁 下頁
六六


  牽著那徹骨的痛,我的思緒卻是漸漸清晰了起來。演戲?那該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還在我還未穿越時空之前,仿佛已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只是……掉下了護城河,被石頭仰面砸中,還被湍急的河水沖走……我還沒死麼?

  董卓,該是急瘋了吧。

  推開他的那一刻,董卓目眥盡裂的神情在我面前隱隱浮現,緩緩閉了閉雙眼,我掙扎了一下,想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動彈不得,連呼吸,都在隱隱發痛。

  耳邊有河水拍岸的聲音,這荒郊野外,杳無人煙,我又動彈不得,莫不是要被活活困死在這裡?既然一樣是死,那剛剛便該死在河裡,總比現在等死要強。或許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瀕臨死亡,等待死亡的過程……那樣的痛苦,會生生把人逼瘋。

  我的婚禮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早知如此,我便不該貼什麼紅雙喜,不該做什麼餃子。洞房之夜,董卓獨自一人面對著那些極盡喜慶之物,他會崩潰!

  有我在,已成了他的習慣,那個太守府裡到處都是我的影子,若我死在這裡,他該怎麼辦……

  咬牙,我機械地動了一下,再度試著站起身,卻仍是重重地摔倒在地,換來的,是更劇烈的疼痛,連淩亂散開的長髮覆在臉上,我都無力拂開。

  「看,那邊有個女人!該不是死了吧……」遠遠的,似乎有聲音傳來。

  「沒有死,她還在動。」有人答道。

  有人!心裡一喜,我忙張口想呼救,卻是忍不住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嗆得我肺部緊緊縮成一團。

  好疼。

  那兩人卻是未等我呼救,便已走到我身邊,低頭看著我。

  我看著頭頂的二人,似乎是兩個傷兵,頭上還紮著黃巾,莫非是走散的黃巾軍傷患?

  「喂,好久沒嘗過女人的滋味了吧……」還未等我想好,其中一人便突然咧了咧嘴,笑道。

  心臟狠狠一抽,我如遭雷擊。

  「哈哈,看來是上天可憐咱們兄弟,賜個女人來給咱去去火。」

  我大驚,狠狠掙扎了一下,身體卻仍是無法動彈。

  僵著身子躺在地上,我眼睜睜地看著一隻髒汙的手探到我的頰邊,挑開覆在我面頰上的髮絲。

  未等我掙扎,那人看清我的樣子後,竟是微微後退了一步,有些驚愕地瞪著我,「她的臉……」

  旁邊一人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蹲下身,伸來便來解我的衣帶,「你不要我要。」

  來不及細想我的臉是怎麼了,我狠狠咬牙,眼睜睜地看著那雙手狠狠撕扯著我的衣帶。

  今天,本該是我的洞房花燭夜。

  卻為何,我要淪落到被人玷污的下場?

  從天堂直墜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吧,還有比這更悲慘可笑的麼?

  「喂,怎麼回事,許久沒有碰女人,手軟了是不是?」旁邊那人見他久久解不開我的衣帶,不由得嗤笑了起來,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拿刀一把劃開我的衣襟,隨即狠狠扯開。

  紅色的喜服猛地被扯開兩邊,然後,我看到他們盯著我的身體,眼中滿是貪婪的神情。

  難以言喻的恥辱滅頂而來,眼底的晦暗逐漸加深,心底奇異地沒了驚慌,我任憑自己玉體橫陳,任憑自己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之中,嘴角緩緩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我躺在原地,看著他們眼中的貪婪漸漸轉化為痛苦,我看著他們的眼、耳、口、鼻皆漸漸溢出血來,甚至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他們便直直地僵硬著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無法動彈,無法囂張。

  咧了咧乾裂的唇,我無聲的輕笑。

  忘了告訴他們,我的衣服上有毒呢。

  晦暗乾澀的笑意猛地僵在唇邊,我突然感覺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隨即頭頂上便多了一片陰影,猛地抬頭看向那道人影,竄入眼簾的是一雙狹長的雙目,那深不可測的眼神,笑得有些輕浮。

  感覺到他放肆的目光在我裸露的肌膚上蜿蜒流轉,我微微打了個寒顫,明明陽光很是炎熱,但我卻連牙關都在打顫。

  站在我眼前的這男子一襲明紫色的華麗長衫,面色白皙如女子一般,薄唇狹目,一看便是冷心無情之相。

  他流連在我軀體上的目光讓我有一種如在砧板上的感覺,心驚膽顫了許久,他竟是突然抬了抬手中的長劍,輕輕挑去我剛剛已被扯開的衣物。

  感覺到了僅剩的衣料一寸寸自我的身軀上滑落,而我,竟是連動彈、反抗,甚至尖叫的能力都沒有!我只能狠狠咬緊牙關,死死盯著這個男子,他讓我感覺危險!

  修長的雙手輕輕搭在我裸露的肩上,我甚至能夠感覺到他掌心的厚繭!死死咬著蒼白的唇,我連一句話都吐不出來,只能狠狠地瞪視著他,所有的屈辱、不甘在瞬間要將我淹沒……

  他輕輕擁著我的肩,從頭至尾,都沒有碰到那喜服一絲一毫。

  「在想什麼?期望我跟變得跟他們一樣?」似笑非笑地掃了一旁七孔流血的兩具屍體,不期然地,他開口,聲音平淡得很。

  被看穿了心事,我仍是定定地看著他,連眼神都沒有閃動一下。當了那麼多年的藝人,其他本領沒有學到,只是這演戲的功夫早已爐火純青,就算我怕得連血液都快凝窒,我也仍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剛剛應該站在一旁許久了吧,他眼睜睜看著我要被那兩個傷兵污辱,他眼睜睜看他們被我的喜服毒死,所以他是絕不會再上當了。

  只是……他想幹什麼?強暴我?然後殺了我?還有比這更糟的麼?

  恐懼到了極點,我反而平靜下來,胸前的傷口已經被河水泡得發白,身體也因為失血過多而出現了麻痹,現在的我,連輕輕一個呼吸都牽連著刺骨的疼痛。這副早已被毀得沒了知覺的軀體,就算他再怎麼糟蹋,我怕是也不會有什麼感覺了吧。

  小心翼翼地避開染了劇毒的喜服,他竟是將我貼身衣物拉攏,隨即打橫抱起。

  預期的惡夢沒有發生,我眼裡不自覺微微透了一些訝異。

  「我對一個快死的女人沒什麼興趣,不過……」淡淡地掃了我一眼,他忽然似笑非笑地低頭湊近了我,「我對你的眼睛很感興趣。」

  眼睛?

  沒有再開口,他一手抱著我走出淺灘,回到了官道上。

  「大人,我們還在涼州地界,傳言說涼州太守暴虐非常,我們還是快些離開吧。」怔仲間,有個副將模樣的人迎了上來道。

  我這才注意到官道上有一隊人馬,再看向抱著我的這個一身明紫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我不禁微微在心底皺眉,我這又是遇上了何方神聖?自從到了這東漢末年,我的星運便是出奇的好,至今為止還沒有遇見過一個正常一點、普通一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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