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何以恨傾城(87)_霜非晚

八七

　　所以我根本就不會因為那樣的血腥而膽怯，只是他的心意我懂，所以我選擇順從。

　　我相信這一切的血腥，都是為了換來平靜。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所以不可能犧牲自己來成全別人的野心，即便是兄弟也不行。

　　修羅陣裡哀聲停止的那刻，我看到兩個身影飛身而起，在半空中糾纏。

　　我知道那是宮風陽和鳳流刖，心裡不由的揪了起來，望著遠處半空中的身影，默默祈禱。

　　那一段時間是我度過的最難過的一段時間。

　　我明明看到一切，卻無能為力，只有提著心，戰戰兢兢的等待。

　　我本是一個冷靜的人，沒有多大的感情起伏，只有鳳流刖能引爆我的怒氣，卻同樣燃起了我的激情。

　　或許，這真的是冥冥之中的註定吧。

　　良久以後，久到我已經忘了呼吸，天空中的戰鬥終於停了下來，但我卻不知道是誰是敗，因為兩個身影是一道墜落了下去。

　　那一刻，我真的停止了呼吸，只知道向前跑。

　　不管他的交代，我朝著三尺遠的戰場跑去。

　　我不要他死，不要。

　　此刻，我明白，我願意用任何東西來換，只求他的平安。

　　遠處的景物漸漸模糊，伸手一抹，才發現臉上一片冰冷。我已經忘記我上一次哭泣是在幾歲的時候，但這一次淚水卻一發不可收拾。

　　我承認我膽怯，我慌亂，我六神無主，一切的冷靜全然崩潰。

　　明明很近的路，卻似乎怎麼也跑不到。

　　「夕兒。」熟悉的叫喚聲，讓我不可置信的抬首。

　　他紫色的衣衫上，清秀的臉上都沾滿了血跡，衣服殘破，髮絲淩亂，說多落魄就有多落魄。

　　「刖。」他沒事，沒事就好。

　　我不顧一切的撲進他懷中，緊緊的圈住他的腰際。

　　「夕兒，我身上很髒。」鳳流刖摸著我的頭髮，幽幽的笑道。

　　「我不管，刖。」我知道他一定是怕我擔心，所以才馬上來找我的。

　　這一刻，我只想緊緊的擁著他，證明他還活著。

　　這一刻，我明白，他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全部。

　　「夕兒，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他靠在我，輕笑。

　　然後身體直直的傾向了我，我連忙扶住了他，「刖……」

　　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他只是太累了。

　　我不斷的安慰自己。

　　風淡淡的吹過，空氣裡依然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我撫著他的臉頰，輕柔的說道：「刖，我愛你。你一定不會扔下我的，對不對？」

　　＊＊＊

　　春風拂面，髮絲輕揚，三月的暖陽淡淡的照在身上，微微的暖。

　　「夕兒。」身後的人圈住我的腰際，嗓音微啞，帶著幾分淡淡的繾綣。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他是誰，笑著回道：「刖，然兒睡著了嗎？」

　　「嗯，睡著了，不然肯定不讓我出來找你。」鳳流刖無奈的一笑。

　　我轉身，溫順著靠在他懷中，「我們幾時回去？」

　　「後天吧，後天是娘的大壽，我們一定得回雪舞。」鳳流刖寵溺的摸著我的髮絲笑道。

　　那場大戰之後，鳳流刖昏迷了三個月才醒了過來，而魔族也正式再那場戰爭中滅亡。一個月後，我們成親。幾個月後，我生下了我們的兒子，鳳流刖給他取名為鳳瀟然。

　　三年的時間，鳳流刖研製出了破絕和魅相思的解藥，宮離昊回到了景禦，莫離笑也度過了難關，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依然默默的坐著雪舞的聖子。

　　而我和鳳流刖決定，廢去那所謂聖子聖女不能成婚的規定。能預言又怎樣？知道了又怎樣？還是逃不過命運，所以還不如不知道，迎接人生的每一個驚喜和挫折。

　　沒有懸念的人生，或許真的是悲哀的。

　　我想終有一天，他們都會想通，也都會找到自己的伴侶。

　　然兒今年七歲了，這幾年我們總在外面和雪舞之間奔波，但我們卻很開心。

　　雪舞的責任，我們不能放下，但現在雪舞也沒什麼事，而且鳳墨淺和莫韞風也會幫我們處理。所以我們每每在雪舞只呆上兩個月而已，另外的時間都在遊山玩水。

　　後天就是我娘鳳墨淺的60大壽了，我們要趕回雪舞，而她和莫韞風也過得很開心。

　　七年的時間，顏姝莞也知道了一切，也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道了歉，而這或許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如果不是她，我不會回到過去，如果不是她，我依然是魅影的百合，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擁有這麼多。所以到最後，我也覺得沒有怨她的必要。

　　我把我的身世，我所經歷的一切都告訴了鳳流刖，這是我第一次說自己的身世，鳳流刖只是笑著說他知道，一早就知道。

　　原來當初鳳墨淺早已打下如意算盤，讓自己的兩個徒弟守護自己的兩個女兒。

　　那次鳳流刖在宮中被鳳墨淺下藥，然後一時失去自製的那次，她只不過在試探我們彼此的感情，難怪當初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做？

　　看來娘才是高人，早就看透了一切？

　　「娘娘。」一聲嬌嫩的叫喚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低首一看，然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揪著我的衣服，滿是防備的看著他的爹，「爹爹最壞了，騙然兒，然後自己一個人跑來找娘娘。」

　　我起身抱起然兒，笑著道：「爹爹不是壞人，爹爹最疼然兒了。」

　　「爹爹最壞了，老是和然兒搶娘娘。」然兒一臉不滿的凝著鳳流刖，嘟著嘴巴道：「爹爹嚇唬然兒，說娘娘生個妹妹以後就不要然兒了。」

　　鳳流刖尷尬的朝我笑笑，然後曖昧的湊近我，「娘子，我們幾時生個小夕兒出來。」

　　然兒在我懷中，使勁的推著鳳流刖，「娘娘是然兒的，不許爹爹靠近。」

　　他們父子好像是天生的冤家，老是鬥嘴，只是我知道刖他是疼然兒的，因為然兒是我們的結晶。

　　這就是幸福吧，而我終究還是得到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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