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遲沐 | 上頁 下頁 |
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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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上官昊!他竟敢! 手腕一緊,再次跌入洛梓軒的懷抱,腦袋一陣更為嚴重的暈眩,身子酸軟,已沒有任何力氣再推開他,他卻猛地將我打橫抱起,上官昊欲上前,藍魂的劍卻已橫亙過來。 碧藍天空,金色絲線萬縷灑下,我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滿庭院的血紅,黑衣人的屍體橫七豎八,紀梓延與秦殤皆消失不見,青魄白森的劍則分別直直抵在東方邪和齊謄的脖頸間。 閉上眼前,梁遲萱妖嬈如花的血紅淚痣忽然晃過,然後,我陷入一片深沉的黑暗。 他,真的,做錯了麼? 看著躺在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的梁遲沐,他的心,忽然狠狠一疼。畫舫上的優美時光,她對他的溫婉淺笑,聲線明亮的告訴他她理解他為皇位的穩固而不折手段,他以為她真的是不在意的,不在意他的利用。 月色如水的庭院裡,他看到她唇邊的淒涼索花,聽到她低啞的聲音。他在低矮樹叢的陰影裡,猶豫爬滿心尖,然而只短短一瞬,心腸又硬起來。 殺無赦。 是他一早就下的命令,然而聽到梁遲沐乾裂的聲音時,他沒有絲毫猶豫讓青魄放了東方邪。一場血戰後,魔曇門勢力基本被瓦解,但還是讓紀梓延和秦殤逃掉,不過,只剩下他們兩人,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東方邪和齊謄都已入獄,準備即刻押送進京,梁遲萱被他安排在行宮一處廂房內,嚴密看管。 局面終於被控制住後,他微微鬆口氣,然而剛一轉頭,就看見上官昊輕輕摟緊梁遲沐,他們親密無間的姿勢刺疼他的眼,只覺胸中一股怒氣蓬勃生長。一聲怒喝落下,他圈緊她的身子,疼惜滿滿地看著她,她的臉色那樣蒼白,唇上一抹嫣紅,那樣醒目,刺疼他的心。 當他看到她埋首在上官昊胸前狠狠哭泣時,他竟覺得心痛得無法呼吸,背對著他顫抖的石綠身影,孤獨淒絕的姿勢,仿佛要將他隔離出她的世界。 不!一早他就告訴她,她是他的皇妃,即使他不要她,也不得想著其他男人! 更何況,此時此刻,永生永世,他都絕不會放開她!他告訴上官昊的話沒有絲毫虛假,他愛她,他的心遺落在她的身上,只有她在身邊,他才能圓滿。 小沐兒,小沐兒,再也不會有背棄利用,華麗梁沐宮依舊只為你而留,沒有什麼蘭溪殿,什麼梁嬪,從今以後,你只是我的妻。 你聽到了麼?小沐兒,小沐兒…… 「混賬!再救不醒她,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怒吼響徹整個行宮,洛梓軒目光陰鬱,跪了一地的大夫面色惶恐地低垂著頭,不敢辯解半分。他氣得渾身發顫,這群庸醫! 「拖出去!給朕拖出去!」 「皇上饒命!饒命!」 「再多半個字,朕將你們立刻五馬分屍!」淩厲的視線一掃,大夫們忽地噤聲,恐懼彌漫全身,哆嗦著嘴唇,卻不敢再求饒,面無表情的侍從們將渾身癱軟如泥的大夫們拖了出去。 立在門側的文淵眉微緊:「皇上——」 「滾!」 文淵看著僵硬著身子站在床邊的洛梓軒,無聲地歎息,轉身出去,輕合上門,屋內一下子寂靜如斯。 「小沐兒乖,別再睡了,我們回家了。」他握著她的手,目光溫柔如水,聲音卻漫出傷痛。已經三天了,她就這樣昏睡三天了。藥也喂不進,如果他強行地用嘴喂她,她就仿佛突然有了感覺,抵觸滿滿,牙關緊咬,然而當他欣喜的喚她,她卻又恢復平靜,臉色依舊蒼白,嘴唇依舊紅得妖豔,頸間淡粉傷痕,忽然觸目心驚。 「怎麼辦?你到底要我怎麼辦?」他執起她的手指,薄涼的唇畔溫軟觸碰,黑亮的眼睛裡滿滿一個憔悴的她,兩人皆是面容枯槁。 這些天,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如同他惆悵的心情,只有今日午後,太陽微露小臉,他以為他守在她身邊三日,終於感動老天,她就要醒過來,然而那群庸醫卻告訴他,她將自己封閉了,不願醒來!怎麼可以?!他們一定騙他!他的小沐兒,對他的溫暖極度渴求的小沐兒怎麼會不願醒來! 一滴淚驀地順著眼角滑落,『嘀嗒』一聲落在梁遲沐濃黑的睫毛上,然而睡著的蒼白美人沒有絲毫反應,諾大屋子裡,只有洛梓軒抓著她的手,隱忍的哭泣聲低低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站起身來,幾乎是毫不遲疑地打開門。守在門外的徳祿嚇了一跳:「爺?」 「上官昊呢?!」 「上官將軍——」 「叫他過來!」似乎不想給自己留任何退路,他迫不及待地截斷徳祿的話,微側頭,動作僵了僵,仍止住自己想要再一次回頭看她的衝動。徳祿知趣地沒再說什麼,慌忙喚了小廝去叫上官昊,轉頭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洛梓軒:「爺您?」 「酒。」僵硬地丟下一字,洛梓軒頭也不回地出了這方庭院。漫天金色絲線,拉長他濃黑的影子,孤獨滿寂,渾身上下,照不透的陰冷。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日沒夜地喝酒,沒有再掉一滴淚。屋子裡無論白天夜晚,盡是一片漆黑,他頹廢地窩在地上,一身白衣酒漬斑斕。手腕上那一道劍傷,只簡單的包紮了下,多日未處理,此刻又因胸腔苦悶無處發洩,經常捶擊地面,那道原本快癒合的傷口漸漸被撐脹開,袖口間的金色鈴蘭便是一片血色瀲灩。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是誰說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小沐兒,你對我的懲罰還不夠麼? 一口烈酒飲下,五臟六腑似都要燒起來,心臟糾結的疼痛。 「皇上,下官無能。」一連寂靜幾天的屋外忽然響起人聲,他愣了愣,手中的傾斜的酒壺,酒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聲音清脆,像極他心中落寞的回聲。他默默地又飲了口酒,心底一陣空蕩。屋外的人再沒說話,他亦沒有動,許久許久,他騰地摔了酒壺,一把拉開門,大片陽光湧進來,明亮的光線刺疼他的眼,只怔了刹那,他的拳已準確無比地擊中上官昊的臉。 上官昊踉蹌幾步,眉梢眼角也皆是落寞疲憊,洛梓軒站在原地,雖然頹廢幾日,氣勢卻是一如既往地淩厲:「你,說,什,麼?」 「她要的溫暖不是我。」上官昊擦著唇角的血跡,略微苦澀的笑,沒等洛梓軒說什麼,他轉過身,走出庭院,走出梁遲沐的記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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