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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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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日卿蘭都讓我在小溪中奔走,不能濺起水花。她說,跳飛天舞首先要讓自己的身子變軟,卻不像是所謂的輕功,下盤要扎實,上身卻要輕。輕而自然,方能跳出神韻與那份飄逸。 可是不用輕功我根本無法在溪水中那樣輕盈奔走而不濺出水花,一連三日,我被卿蘭那條又細又長的枝條打了數次。好多次都想要放棄,可每每看見她用那嘲諷語氣對我說:「這樣的你也想學飛天舞,真是自不量力。」,我便強自撐了下來,我不能就此放棄。 我一定要學會飛天舞,我要登上那個舞臺。我知道,楚寰已經等不了多久了,雖然他內力深厚,在蠱蟲發作之時能夠克制一些疼痛,可是這樣的日子他能過多久呢? 如今的莫攸然定然也在尋我們,要尋我們……報那背叛之仇。 而如今的卿萍每日都會纏著楚寰學習劍術,現在拿起劍來倒也有模有樣了。我每日都會去舞班看眾人的排練,注意她們的手與腳,還有神情。 每天夜裡,她的手中依舊會出現那枝條,可是打我的次數越來越少,我在水中奔走之時也愈發的輕盈自如。在溶溶月光的映照下,水波蕩漾,光芒隨著水波反射在我們眼中,猶見她那雙眼眸依然嚴肅,只是少了最初的鄙夷。 直到我學了近兩個月的基本功後,終於能將身子收放自如,卿蘭也終於開始教我飛天舞。那天,她的手中不再執著枝條,而是持著兩個短小粗大的鼓棒,站在溪邊為我敲打著節奏。 我赤足站在溪水中央,迎著蒼穹那璀璨密佈疏星的夜,開始了我的第一次跳舞,溪水自上而下緩緩沖刷著我的足,潺潺水聲配合卿蘭雙手敲打的節奏。 輕舉雙臂,迎著上弦月的光輝,于溪水中緩緩旋轉,由最初的緩慢到加快步子,丹田提氣,腳尖輕掂,使力躍起。我以輕功加輕盈的體態盤旋于溪水之上,風卷著我的發,飄飄而起。衣裙飛揚曼舞,迎風四擺。 我在心中默數著: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結束。 收力,落回原地。 抬眸,竟在卿蘭的臉上看見了笑容,這兩個月來她頭一次對我笑。 笑中有讚賞,有欣喜,更有對我的肯定。 我一直懸吊著的心也緩緩放下,露出會心一笑,朝她走去。 可是才走幾步我便怔住了,就在卿蘭身側不遠處的草叢中我看見了一個人,她的目光中隱隱閃著淚花。 「卿萍?」我輕聲一喚,卿蘭也側首順著我的目光望去,眸底閃過複雜。 卿萍的眼淚終是忍不住滑落,一句話也不說便逃離此處,而卿蘭則是仍就站在原地,也不去追卿萍。 我提起裙擺,未顧得上穿鞋便追了出去。 「卿萍,卿萍……」我的聲音迴響在這寂靜的西郊之外,夏日深夜中的涼風迎面拂來,帶著淡淡的野草想起,清香撲鼻。 卿萍終於停下步伐,臉頰上有明顯的淚痕,眼睫上沾著閃閃的淚光。 她哽咽著對我說:「娘教我跳舞整整十年,她從未對我露出那樣的笑容,反而對我是永遠不滿意。而剛才,她的笑意竟是那樣慈愛。」 本來許多安慰與解釋的話在她這句話說出之後全部咽了回去,她自嘲地搖了搖頭:「卿萍不是怪娘瞞著我秘密教你跳舞,嫣然姐姐你很有跳舞的天賦,娘的飛天舞終於有人繼承了。」她扯出笑容,握著我的手:「嫣然姐姐,你一定要好好跳飛天舞。你的容貌生得這樣美,跳的舞又這樣好,將來一定會以飛天舞豔驚四座的。」 心中突生愧疚,這樣一個孩子,我竟一直在利用她。 而她卻一直將我當作好姐姐,凡事都替我著想。 「謝謝。」 我突然慶倖自己離開了那個嗜血的王宮,那個牢籠裡虛偽的臉蛋我早已看得厭煩。脫離了王宮,我才發現,原來這個世上並不是只有你爭我奪,爾虞我詐,萍水相逢的交情也可以有真情。 原來這個世上,還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只是一直在權力漩渦中我沒有看見罷了。 第六章 飛天舞·譽滿城 卿家舞班在雲川城各大酒樓演了個遍,正好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其間我親眼見過楚寰蠱蟲發作三次,每一次都讓一向冰冷堅毅的他疼得像只被人去了爪子的狼。 我怕了,怕楚寰真的會堅持不下去,等到血盡的那一刻是否真如莫攸然所說,會食其肉。 於是,臨走雲川城的那夜,我主動請求卿蘭讓我登臺出演飛天舞。卿蘭考慮了許久,畢竟我學飛天舞才兩個月而已,她擔心也是自然。可在我的再三堅持之下,她終於妥協了。 那一夜,我成功了。 當我以二十六轉飛旋于空中之時,滿場驚歎連連,大聲叫好。 翌日,卿家舞班的名聲大作,大街小巷都知道飛天舞驚豔全場。也正因為他們傳得神乎其神,眾人皆想一睹飛天舞的風采,可是就在此時,我建議卿蘭去帝都落腳。帝都乃天子腳下,王公貴族皆在城內,常有好雅者喜舞文弄墨,又喜歌舞聲樂,凡是與「雅」有關的事皆喜歡嘗試一番。若是卿家班去那兒發展,憑藉驚鴻舞與飛天舞必定可以站穩腳跟。 卿蘭自思慮片刻便欣然應允,我相信,卿蘭也很早便想去帝都發展,只恐光憑驚鴻舞遠遠不能吸引住挑剔的帝都人。如今飛天舞橫空出世,想必她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而我……終於又要回到那個刻骨銘心的地方。 莫攸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帝都伺機行事,還有,離璧天裔便又近了一步。 雲潺松陰,萬疊青山,孤雁嘶。 當我再次踏入這繁華昌盛的帝都城時,腦中的一幕幕飛速閃過,而楚寰的神情也愈發的凝重,眼神比往常更冷。 一個月後,卿家舞班名動帝都城,飛天舞嫣然,驚鴻舞卿萍,幾乎是在貴族子弟間傳開,好奇者紛紛慕名而來,夜夜滿堂爆滿。帝都第一樓「茗雅樓」則重金聘下卿家舞班去登臺駐演三個月。 我登臺之時總會在臉上戴上個白色的蝴蝶面具,遮住了我半張臉,舞罷後便翩然謝場,不做逗留。這蝴蝶面具是楚寰硬要我戴上的,他怕在帝都有人認出了我的身份,若是稟報給璧天裔,我便要又一次陷入險境。 想想也頗有道理,我可不想還沒見到莫攸然就被璧天裔給殺了,相信這一個蝴蝶面具並不會瞞過那個與我相處多年的莫攸然,尤其是我的眸子,他絕對你能認出來。 轉眼間已入秋,天氣有些燥熱。我軟軟地睡靠在輕紗羅帳的榻上,絲絲黑髮如縷鋪灑在枕上,後窗大敞,時不時溜進幾抹清風,吹得我昏昏欲睡。 馥鬱之香隱隱飄來,整間屋子的寂靜無聲讓我覺得很是異常,猛然驚醒,彈坐而起。屋內昏暗一片,原來夜幕已經降臨。 轉過身子,下榻,準備點燃燭火,卻猛然對上一雙漆黑陰狠的目光。 「怎麼?這樣興師動眾不就是為了引我出來?」他的聲音依然優雅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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