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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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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的沉默,他卻誤認為是我的默認。於是便起身,繞過龍案走至我身邊,輕輕吐納一口氣,低聲說:「朕不計較,朕依舊可以包容你,也請你包容朕的母后,你不是承諾過,會包容朕的一切嗎?」 緊緊握拳的手終於在他說這句話後徹底鬆開,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腦中飛速閃過無數的靈光。記得,那日我與華大妃撕破臉,夜鳶便去了聖華宮,還與華大妃有了口角,再到雪鳶宮,用冰冷哀傷的目光看著我,後來……還要我包容他的一切。 「從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我的孩子是你母妃所害!」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聲音脫口而出那一刻,竟是如此尖銳,響徹了禦書房。 伴隨著外邊的雨意深深,茜紗宮燈映在明黃的錦簾上。龍涎香,隱隱暗香浮動。 禦書房的門猛然被人推開,守在門外的侍衛急急地闖了進來,跪地垂首道:「王上,楚將軍求見。」 一直冷漠的夜鳶忽而一笑,可眼中全無笑意,唯剩下那冰冷的疏離。 「正好,今夜朕與王后,楚將軍是該好好談談了。傳楚寰。」他龍袍一揮,驀然轉身背對著我,似有決絕之意。 那明黃的身影那樣陌生,陌生到令我害怕,仿佛……他要做出什麼決定。 難道,他真的不信任我? 他對我的愛,僅僅因為那幾句風言風語而消散? 我無力的後退幾步,卻見那名侍衛起身,像是要出去召楚寰進來,可是他卻探手摸向腰間。 正在奇怪他的舉動,卻見一道鋒利的銀芒閃過,那是一條又細又長的劍。 那劍如鬼魅,淩厲地逼向背對著我的夜鳶。 千思萬緒瞬間閃過,也由不得我考慮,合身便撲上前,將夜鳶推開。 劍氣如虹,淩厲地逼向我的心臟。 我仰首,寒氣掃過,與持劍人眼神相撞。 他眼底詫異,竟是立刻想收回劍勢,無奈長劍出鞘,必取其命。 他幾乎是費盡全力,將劍用力一偏,避過了我的心臟,只是狠狠插在了肩頭。 在長劍入肩的那一刻,我也認出了這名刺客,是夜翎。 身子突然一輕,夜鳶將我攬入懷,眼中有震驚,還有不可思議。 何止他不可思議,就連我都不敢相信,如此愛自己的我,竟會在生死一線推開夜鳶。原來,愛上一個人竟會連自己都迷失了。 瞬間,我想起五年前,大哥何嘗不是將我緊緊攬入懷中,獨自承受那萬箭穿心,保住了我的性命。 這些年我一直對大哥留我一人獨自在世上而耿耿於懷,今日此事發生在我身上許多疑問也就釋懷了。當一個人將另一個人當作自己的生命在愛,那一刻,便能棄自己的生命於不顧了。 可做過之後,我竟覺得自己好笑,為一個男人犧牲自己的性命,這實在是太好笑了。 夜翎又是一劍,直刺夜鳶,身形如鬼魅。倉促間夜鳶為了護我,摟著我急退……淩厲的殺氣無不充斥包圍著我與夜鳶。夜翎的眼神是仇恨的,似要與夜鳶同歸於盡。耳邊掠過森冷的寒氣,肩上的疼痛已經讓我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似乎成為他的包袱,一邊躲避著夜翎的劍還要保護我。 其實,他可以將我推開。 其實,他知道夜淩不會傷我。 外邊的侍衛聞聲沖了進來,拔刀的瞬間不是砍向夜翎,而是夜鳶。 禦書房外的侍衛何時竟全成了夜翎的人,卻無一人發覺? 猛然想起多日前在天芳園所見到的一隊侍衛,當時我便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卻因為我小產之事而忽悠了。 可是夜翎,你為何要回來? 王宮被破那日,我之所以放你一條生路,為的不是讓你回來行刺夜鳶,而是讓你走得越遠越好。為了仇恨,你卻再次進宮,你真的以為憑你,憑你那幾個餘孽就能殺得了夜鳶嗎? 楚寰不知何時已飛身進來,長劍出鞘,寒光掠影,鋒芒畢露。瞬間,三名刺客已經死在他那快如疾風的劍下,鮮紅的血沿著刀鋒一滴一滴地滾落。 殿外雨聲依舊,閃電破空,雷鳴陣陣。大殿頃刻間安靜下來。楚寰執劍擋在我與夜鳶面前,近二十名刺客將我們團團圍住,殺氣逼人。 楚寰攝人的目光將滿殿一掃,竟是淒冷無比。 我靠在夜鳶的懷中,面色早已無一絲溫度。 夜鳶憐惜且複雜地看我,手在我臉頰上撫了撫,指尖很涼。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瞧了眼楚寰,忽然聽見夜鳶一聲輕歎,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讓我看不懂,也不敢懂。 「夜翎,你果然沒死。」夜鳶這句話中用的不是「竟然」,而是「果然。」 此刻的夜平靜得讓我覺得不真實,面對這麼多刺客竟然能如此平靜,仿佛一早便預料到今晚的行刺。 夜翎袖手一揮,將臉上那隱藏大半張臉的鬍子撕下,隱有殺氣。 「父王,母后,都是被你所害,夜翎豈會苟且偷生?」夜翎始終緊緊握著長劍,深知此刻的情形不能拖延下去,向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便舉刀砍向我們。楚寰冷笑中藏著不屑,絲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也正因為這份輕蔑的笑意,激怒了眾人,沖上前便與楚寰刀劍相擊。 電光石火間,密密麻麻的大內侍衛自禦書房外湧入,似乎早有準備,並不像是匆匆趕來。 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切。 不出片刻,大內侍衛已將滿殿的刺客擒住,押跪在夜鳶面前,而楚寰的刀則架在夜翎的頸項之上,那一刻夜翎便已輸了,又輸了一次。 想必夜鳶早已得知夜翎未死的消息,也對夜翎神秘進宮行刺之事了若指掌,他根本就成竹在胸。 而我,這個傻瓜竟去為他擋劍,多此一舉,真是多此一舉!! 夜鳶看著我肩上的血一絲絲地溢出,即刻道:「傳御醫!」 「不用了。」柔和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在這場驚心動魄的刺殺後傳來,那個雍容華貴的華大妃身著瑰紅色鳳袍徐徐走進,鳳冠垂下的珍珠流蘇一步一晃動,更襯得她嫵媚動人。 范上卿緊隨華大妃身側,對著我已再無恭敬:「元謹王后,夜翎是你放走的?」 「是」事到如今,何苦隱瞞,這一切夜鳶早便知曉。 「不是。」就在我回答的同時,夜翎竟否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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