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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哼,我看就是你在安神茶里加了紅花,導致卿嬪小產。還不從實招來,到底是誰指使?」她猛然一拍桌案,嚇的碧清一張臉都青了下來。

  「不是奴婢,不是……」

  「看樣子,嘴巴挺嚴實的,來人,掌嘴。」

  湘夫人一聲令下,幾個看似粗野健壯的婦人兇神惡煞的進來,正要動手掌嘴,她便哭喊著:「奴婢認罪,求夫人放過奴婢。」

  「這才聽話嘛,說,到底是誰指使?」湘夫人滿意一笑,迫不及待的詢問。

  「是沁美人指使奴婢在卿嬪的安神茶中放藏紅花的。」碧清的目光倏然轉向正看好戲的沁美人。

  忽然被點到名,沁美人僵了片刻,隨即大怒:「哪來的賤丫頭,竟敢污蔑我,你不要命了!」

  「主子,您不能翻臉不認人啊,這簪子還是您賞給奴才的,說是要辦成了這事還有重賞的。」她立刻哭著爬到她跟前,由懷中掏出一枚玲瓏翡翠簪。

  沁美人臉色大變,心下一急便一腳朝碧清的胸口踹了去:「狗奴才……這簪子是我幾日前掉了的,你竟敢用此來污蔑……」

  「喲,這認證物證俱在,沁美人還想狡辯?」湘夫人笑的愈發嬌媚,眉宇間淨是得意之態。

  沁美人驚恐的看著湘夫人,仿佛意識到什麼,猛然跪下,連連磕頭:「王后明察,臣妾真的沒有,這賤婢栽贓嫁禍。定是受了什麼人指使……」

  對於這場鬧劇至始至終都不發表任何話的我冷冷地瞧了眼一臉無辜的沁美人,端起茶抿了口。

  沁美人倒是急了,臉色慘澹如紙。

  「依臣妾看,此事還有待察明。」如貴嬪輕聲細語的側過頭,恭敬的對我說。

  「都如此明顯了,還察明什麼?」湘夫人頗為挑釁的睇了眼如貴嬪,一副得理不讓人的模樣。

  而卿嬪也連連點頭:「臣妾也覺得此事……此事甚為蹊蹺,還望親自覲見王上,求他還個公道。」

  不等其他人開口,我重重的將手中那杯茶擱置上案,一聲重響駭了眾人,皆紛紛噤口不敢再說話。

  「如此後宮瑣碎之事也要勞煩王上出面,卿嬪你當本宮這個王后是擺設?」

  卿嬪一驚,方覺自己失言,忙道:「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何意?」我不冷不熱的繼續追問其言,她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我:「臣妾……臣妾……」

  不再看她,我冷冷的掃過沁美人與碧清,未做考慮便下令:「碧清與沁美人謀害皇嗣,拖下去杖責八十刑棍,若有倖存活便關入黑屋子,若不幸有個萬一便好生安置著。」

  沁美人與碧清雙雙慘白了臉,連連磕頭哭喊著:「王后饒命,王后饒命……臣妾冤枉,冤枉……」

  可是侍衛卻是毫不留情的將她們拖了出去,在漫漫黑夜中,隱隱傳來哭訴聲,那樣撕心裂肺,可是在這陰暗嗜血的宮廷中卻是如此平常。

  「王后,臣妾覺得此事……」卿嬪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淩厲的目光打住,柔弱的跪在地上呆呆的凝視著我。

  「你的孩子是沁美人指使碧清在安神茶裡下了藏紅花,導致小產。此事就此了結,誰敢再妄加議論,或是王上聽到任何風言風語,本宮作為六宮之主,將嚴懲不殆。」

  滿閣突然一陣沉默,靜謐無聲。直到冰淩輕咳一聲,眾人恍然回神,齊聲道:「王后聖明。」

  處理完小產之事,我便決定去趟禦書房,今夜之事是該讓夜鳶知道,畢竟那是他的孩子。

  「娘娘,您不覺得今夜之事太過蹊蹺?」一路上悶悶不語的紫衣像是憋了太久,終於是開口了。

  「你倒是說說蹊蹺在何處?」

  「這樣蠢的辦法……沁美人絲毫不蠢且不說,就算蠢也不會用如此明顯的手法去害卿嬪。」紫衣嗤鼻而笑。「紫衣想,王后您何等聰明,不會看不出來吧?」

  我依舊緩步前行,但笑不語,深深的遊廊上傳來我們細碎的腳步聲,空空迴響飄蕩。

  兩年來,很少有妃嬪懷有龍種,懷上了的也都莫名其妙的小產了,此中秘事自是不言而喻,卻無人敢去深究。歷朝後宮都不平靜,算計陰謀常常出其不意,一山更比一山高。而我,卻是袖手旁觀後宮事,冷眼笑聽姬妾爭,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能縱容她們明爭暗鬥,只要她們的爭鬥沒有影響到我的地位,便放縱她們爭。爭個你死我活對我只有好處並無壞處,我只需穩住我的後位,而朝廷,一直都有楚寰,我信他。

  「娘娘,您覺得是誰才是真凶?」冰淩好奇的問。

  勾過鬢角被風吹散的一縷髮絲,輕輕撫摸護甲,莞爾一笑:「卿嬪的孩子已經沒有了,對本宮百利而無一害。誰是兇手,早已不重要。」

  「難怪娘娘就這樣草草的了結此事。」冰淩恍然大悟的點頭,又口沒遮攔的問:「萬一娘娘您懷了孩子卻被人給謀害了,也不知您會如何對待兇手。」

  紫衣一聽忙用胳膊肘頂了頂她,示意她不要再繼續往下說。冰淩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垂首:「奴婢失言。」

  我面無表情的行走於遊廊,望漢白玉雕欄,記憶中又閃現我親自喝下那碗藏紅花,將自己的親生骨肉殺害。雙拳不禁狠狠握緊,一字一句地說:「我會讓她,不得好死。」

  月轉殿前簷,一枕秋風漏聲長,玉露籠輕煙。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禦書房,腳有些累。紫衣常問我為何不乘輦,說來也奇怪,我總是喜歡漫步在偌大的宮殿中,只有腳踩著我才能感覺到一切是那樣真實。

  「王后娘娘。」李公公一見我來便陪著笑,恭敬的向我行禮。

  瞅了眼依舊燈火通明的禦書房,我問:「王上還在裡邊?」

  「沒停過,您倒是勸勸王上別太勞累,聖體為重啊。」李公公喟歎道。

  「王上,是個明君。」

  推開禦書房的門,一室明晃晃的光芒便射入眼中,刺的有些疼痛。紫衣與冰淩在外頭將門輕輕關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並未影響龍案前那個認真批閱奏摺的男子。

  他始終垂首認真的看著手中那一份份金黃的奏摺,時而眉頭輕蹙,時而嘴角上揚,時而眼中透寒,時而瞳中含笑。

  登基已有四年,如今的北國已不能與夜宣的王朝同日而語了,現今北國朝廷穩定,戰事減少,賦稅不增,南國對北國已是頗有忌憚,不再像曾經動不動便出兵討伐。夜鳶這個皇帝做的很出色,他懂得如何駕馭臣子,恩威並施。更會任命賢才,聽取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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