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眸傾天下 | 上頁 下頁
八一


  「那你給我解藥,讓我離開!」他怒我也怒,上前一步伸出手於他面前,索要冶骨散的解藥。還未站穩腳,他忽地起身將我推向後,抵在牆上,背上吃痛,怒氣不禁閃過。抬首正想怒駡,他的唇狠狠向我壓來,輾轉肆虐,不依不饒。

  我揚手想推開他,手臂卻被他制住,用力之大疼的我一聲低呼,他的舌頭順勢躥入我的口中。下身緊緊貼著我,我感覺到他那勃發的欲望,以及渾身上下襲過的怒意與激狂,我倒抽一口氣。想要後退,卻因身後是堅硬的牆壁無法後退,反倒是他緊緊貼著我,不放我有任何躲避的機會。

  「你放……開我。」感覺到情勢危險,我掙扎著。

  「別動。」他忽的一聲怒吼,我驀地收聲,微喘著凝著他那雙情欲高漲的眼睛,而他的欲望隔著衣褲頂過來,呼吸夾雜在一起,曖昧旖旎。

  「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就死了這條心。」他似乎在用力平息著自己紊亂的呼吸,暗啞的聲音拂過我的耳畔。

  「你知道我和他是私奔到此的,你就算留住了我的人又能如何?」我壓低聲音,恨恨的別過頭不去看他。

  「私奔?和自己的親哥哥私奔?」夜鳶嗤鼻一笑,這句話深深的刺痛了我。緊咬著下唇,不語。他又說:「是,我是曾用你來打擊夜翎。可是夜翎,壁天裔,莫攸然又何嘗不是對你居心叵測,心存利用!」

  「我不在乎他們的利用!」

  「那如果,你最在乎的哥哥也利用你了呢!」他緊撰著我雙肩的手隱隱用力,目光閃現出冰冷的寒意,還有那一絲絲若隱若現的隱忍與掙扎,更仿佛他看透了我,知曉一切。「你恢復記憶了,對嗎?否則你怎會一直回避著轅羲九不見他?」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夜鳶狠狠推開,眼眸凝淚,憤怒的沖他吼了句:「混蛋!」隨即沖出了雅座,飛奔出客棧。

  往事前塵,永絕佳期,一顆心如死灰般平靜到再無言語,心痛到連苦是何滋味都不知道,只能默默無語的徘徊在這繁華的街道。

  街道上的百姓們拿著燈籠沖我大喊:「鳶王妃,生辰快樂。」

  我不予理會,盲目的前行,甚至忘記前方的路該如何走。而每一次的心跳都牽涉出更深更遠的疼痛。這半個月,我一直克制自己的心,想讓他不要痛,可是仿佛總有一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線在扯著我的心。

  是的,早在我落水後被夜鳶救起我便恢復了記憶,所以我不敢見他。

  曾經我沒有記憶,我可以不把他當自己的哥哥,可是現在我的記憶全部回來了,清楚的記得他是我的親哥哥。我如何面對?我如何去面對?

  當我再也無力行走於這寥廓的大道,無力的蹲下身子,雙手抱膝,將頭深深埋在膝蓋間,哭了出聲。街道上很是熱鬧,吵雜的聲音早已將我的哭聲淹沒,在他們之中我就像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孩子。

  冰涼的淚水劃過臉頰,滴至指尖,有的劃入口中,是鹹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手臂將我由地上托起。含著淚,我仰望站在我面前的夜鳶。他抬起袖子為我將臉頰上的淚水拭去,隨即扣住我的左手一個回身將我扯至他的背上,將早已無力站穩的我背起。

  我沒有掙扎,沉沉的匍匐在他寬闊的背上,一滴凝聚已久的眼淚清然滴落在他的頸項,他一顫,步伐頓了頓。

  「我認識的轅慕雪可不是如此懦弱的女子。」輕緩的語調透出略微的滄桑與嘆息,隨即又邁開了沉重的步伐,用清淡的語氣開始娓娓而述:「初次見你,你躲在夜翎的身後看我,那時的我訝異你的眼睛,隱隱透著妖異之光。再見你,御花園中睿智聰慧的面對我母妃的諷刺,平靜的接受突如其來與夜翎的婚約,那時我欣賞你的沉穩。後見你,鳳台高樓之上帶著仇恨的目光望著夜翎與莫攸然離宮遠征,那時我好奇你那複雜的恨意。這樣一個複雜多變又堅強的女子為何在遭遇感情時竟這樣不堪一擊?」

  將頭靠在他肩上,整個身子隨著他的步伐而起伏,睫上含淚,我一聲虛無的笑了出聲,第一次,夜鳶對我說了這麼多話。我沙啞的笑道:「夜鳶,突然發覺冷漠與不羈只是你的外表,真正的你原來是這樣婆婆媽媽,廢話連篇。」

  「你是第一個說我婆婆媽媽的女人。」他失笑,可笑聲卻在幽寂的小道上格外冷然。笑過後有那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問:「你不好奇為何我知道你是轅慕雪?」

  「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如果會的話,那我便問。」

  「你果然很特別。」

  心中的苦澀與傷痛在與他短短數言的閒聊中漸漸消散,我扯了扯笑容問:「巫師說你的福星是未央,可我並不是未央,你不怕嗎?」

  「你相信此等迷信?」他劍眉輕揚,好笑的問。

  「不信。」

  「我也不信。」

  說完這句話後我們已經回到了鳶王府,府上的奴才見我被夜鳶這樣背回來,臉上閃過明顯的詫異。夜鳶仿佛沒看到這些疑慮,仍舊當著眾人的面將我背回了小院。

  柳絲碧,玉階春蘚濕,鶯語匆匆。

  院內的鳶尾開的依舊繁盛,清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過,香氣撲鼻而來,輕靠在他的肩頭我已昏昏欲睡。眼睛因為流淚的關係有些刺痛,我伸手揉了揉眼睛,使自己清醒一些。

  他在鳶尾花圃前將我放下,我說了聲:「謝謝。」便欲轉身離去,卻被夜鳶叫住了。

  「你不是問我為何明知你是轅慕雪還要將你留在我身邊嗎?」只見他彎腰折斷一枝紫色的鳶尾,然後靠近我,將那枝藍色的鳶尾別於我的發側,低聲道:「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

  怔怔的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院的拐角處我才收回目光,抬手將發上的鳶尾花取下,黯然轉身,正對上一雙幽深的目光。他身披一件薄薄的單衣,雙手負於身後站在窗前,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覺他的披肩的髮絲被風吹亂。

  半月未見,他似乎老了幾歲,臉上有滄桑的痕跡,可依舊是那樣令人著迷,這就是我的哥哥呵。躲了半個月,今日終於還是躲不掉了,於是我舉步上前,推門而入,只覺淳樸的酒香撲鼻,濃郁的菜香湧入。屋內的燭火燃去了一大半,紅淚滴垂蔓延於桌無人問津,我忙去櫃中取出一支紅燭,將那支早已殘剩的燭火換下。

  「大哥。你還沒用晚膳嗎?」

  他依舊背對著我立在窗前不說話,由於看不清他的表情,我上前幾步站在他身側,凝視著他半張側臉被金黃的燭火映的忽明忽暗。深沉的目光仿佛藏了許多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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