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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為了緩和現在異常的氣氛,我握著她冰涼的手心,朝她撒嬌:「落姐姐,我很冷。」

  她先是被我一聲『落姐姐』怔住,隨後恍然回神,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都忘了,你全身早已濕透。」面露愧色的牽我進屋,隨手將門掩上,沖至花梨櫥邊急急的取出一套乾淨的衣裳:「姑娘你快換下那身衣,不然得染上風寒了。」

  隨性將腰間綠陵綢帶扯開,褪去貼身包裹著的外衣,笑著說:「落姐姐,以後就叫我未央吧。」

  她怔了怔,猶豫半晌才點頭而應,生疏的喚了句:「未央。」

  還不知要被關在白樓多久,指不定一待還得待上半年,與其讓落與我有身份之疏,何不與她擯去身份同為朋友。這樣既可以免去一些束縛,更可以從她口中套出一些不能對我說的話。

  伸手繞至背後去解身上僅剩的裹衣,夠了好幾次卻沒夠上,落抿唇一笑,掰過我的身子親自為我解開。

  我乖乖的站在原地望著掩著的門卻沒有上栓,興許是落一急便臉門都沒顧上了。但是這門……我可是在換衣裳呢,萬一此時闖個男人進來……想到此我便啟口欲提醒,門卻被一雙手用力推開,發出『咯吱』一聲。

  嵐興沖沖的邁進門,口中喊著:「姐姐……聽說樓主將我給了……」他的話音猛然頓住,卡在咽喉之中,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口盯著我的……胸。

  我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那瞬間的怔愣,立刻雙手護胸,轉身欲躲到落的身後去。卻聽見一聲鬼哭狼嚎的尖叫令我的動作停住,疑惑的與落同時朝那個一邊尖叫一邊逃似的向外沖的嵐望去。

  我頓時有些傻眼,蹙眉望著落,無奈的一聲嘆息:「好像,吃虧的是我吧?」

  落的臉頰抽了抽,終是忍不住的爆笑出聲,口齒不清的說著:「都怨我,沒,沒關好門……」

  第三章 鎖心劫·白樓夢

  熏葉氣,翠橫空。西風留舊寒,風來波浩渺。

  天氣漸暖,煦和的暖日衝破重重雲層,散發絢爛的光暈。

  我坐在屋前石階上望那生出新芽的禿樹,似為其點綴了一層生機,將院落襯得更加安逸祥和。

  自上回在渡口與風白羽分別至今快有一個月,讓我記憶最深刻的便是那日嵐的突然闖入,當時我還在想,該如何面對嵐,或者能同他說些什麼才能釋去那尷尬。誰知,嵐自那以後一連五日都沒再進入浣水居,聽落說,他出於害羞而不敢前來見我。聽到這,先前的尷尬瞬間消逝的無影無蹤,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於是,親自去慰撫他,想讓他放寬心別太介意。沒想到他竟閉門不見,其後我只能一腳踹其門,扯著他軟硬兼施的說了好大一番道理,他才得以釋懷。

  撐著頭,瞅著溫和的日,長歎一聲。何時莫攸然才能知道我被禁在白樓呢?在白樓真的很無趣,雖然身邊的嵐總是能逗我樂,但此處卻時常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隔三差五的就會聞到落身上那強烈的血腥味。

  我知道,她再也無法回頭了,但她早就認命了,只要嵐能放下手中的劍,她別無所求。

  其實白樓本就是個殺人見血的地方,就如落說的,在白樓,沒有人的手會乾淨。難道也包括我嗎?

  又是一聲嘆息,卻不是出自我口,而是並肩坐於我身邊的嵐。

  我奇怪的問:「你歎什麼?」

  他伸出那只白皙的食指朝天際的日指去:「聽過後羿射日的傳說嗎?」

  雖然奇怪他為何會有此一問,卻依舊點頭而回答:「知道,傳說後羿是嫦娥的丈夫。後羿在的時候,天上有十個太陽,燒得草木,莊稼枯焦,後羿為了救百姓,一連射下九個太陽,從此地上氣候適宜,萬物得以生長。」

  他立刻否決了我的回答:「不對,後羿射日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為了救百姓。」

  「那是為什麼?」可我記得書上確實是這麼說的啊,難道我記錯了?

  「是因為有人花錢讓他將九個日射下。」他很肯定的點頭,純澈明朗的眼睛一眨一眨:「你知道是誰花錢叫他射九日嗎?」

  「誰?」我先是被他的回答弄的錯愕,再是被他的提問弄的苦笑不得。

  「就是剩下的那個日。」他的手指依舊筆直的指著我們頭頂上的日。

  原本抱著隨性的心態聽他這幾個問題,但當我聽到這兩個答案時目光一沉,略微僵硬的詢問:「這些都是誰和你說的?」

  「是樓主。」他頓了頓聲音,又道:「他說,這世上的人就如現在的太陽,都是一樣自私的,為了生存下來就連自己的親兄弟都能出賣。而我們做殺手的,為了生存就必須有狠心。若你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弱點,你必須將其除之,否則死的將是自己。」

  又是風白羽,難道他就是這樣教導他手下的殺手嗎?不惜將後羿射日那偉大的傳說給篡改,變為他自己訓練手下的一個工具。很難想像,當初我竟還會以為他就是我夢中之人。

  我夢中之人應該是一個溫文爾雅——就如莫攸然那樣的人。

  「嵐,風白羽說的話根本就是胡亂捏造,騙你這種小孩子的,後羿射日的精神是咱們應該學習的典範!」我嚴肅的駁訴著風白羽說得那一番謬論,以為他會聽的進去,卻不想他竟冷著一張臉瞪著我,第一次見他用如此淩厲的目光看我,我竟有些不知所措。難道他已經將風白羽說的話當作神聖不可侵犯之語?

  嵐倏地起身,二話不說轉身便離開了浣水居。

  啞然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晦澀。

  或許是我太多事了吧,嵐亦有自己的主張與思想。我並不想左右他,只是心疼這樣一個孩子,從小就因天生的鬼心而被風白羽利用著。十歲的孩子,不是應該待在母親的懷中享受疼愛,倚在父親身邊朗朗誦詩嗎?他根本不應該去動刀的。

  總覺得嵐像我,自七歲隨著莫攸然到若然居後他雖疼我寵溺我,但是我知道那根本不是出自真心的關懷,他只當我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東西在看待,即使我的姐姐是他最愛的妻子。

  他每日都在提醒著我「命定皇后,母儀天下」這八個大字,每天都要檢查我的功課,《四書五經》《女則》《女戒》《論語》《史記》背完一本又一本,我似乎有著永遠讀不完的書。

  莫攸然說,既然要說皇后,若一點真才實學都沒有的話後宮眾妃無人信服,就連壁天裔的一絲絲情愛都得不到。

  我明白,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那個皇帝的心,我要寵冠後宮……雖然歷代很少有皇后能寵冠後宮。

  也許飛蛾撲火正是如此,明知道莫攸然對我是利用,我卻傻傻的順從於他,對他的目的不聞不問。是因為怕吧,我不想孤獨,不想如楚寰那般一個親人都沒有,終日只能與劍為伍。或許還有對他的愛慕,真的很羡慕姐姐能得到莫攸然這樣一個優秀男子的終身之愛。時常會幻想著,若有朝一日能取代姐姐在莫攸然心中的地位,我想得到那份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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