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眸傾天下 | 上頁 下頁


  我仍舊不發一語的站在原地,莫攸然皺了皺眉頭,啟口待語,卻被莫攸涵搶道:「哥哥不要為難她,未經世事的孩子怎會懂這君臣之理,本宮不會與她計較。」

  聽她言罷,我不自覺笑出了聲:「不懂規矩的,怕是涵貴妃吧。」

  一語驚二人。

  我不急不徐的繼續說:「我可是壁天裔命定的皇后,試問豈有皇后向貴妃行禮之說。」

  莫攸涵臉色慘然一變,始終掛在兩靨之下的笑容僵住,一時竟不知該回些什麼話。莫攸然看我的神色卻是古怪,眯著眼上下打量著我,欲將我看透。

  我知道,今夜的我與往常很不一樣。

  曾經,我沉默寡言,逆來順受。

  盛氣淩人,言語刻薄,並不是我的本性。

  莫攸然深莫能測的看我一眼,嘆息道:「看來,是該送出去學學規矩了。」

  聞言我全身一僵,他是要趕我走……

  那夜,莫攸涵與她的貼身丫鬟與兩大侍衛在這小小的心然居屈就了一夜。

  我卻是一直靜座屋前竹階上直到天明,旭日升起。

  睇睨眼前這片楓林,如今已是潤秋時節,暗紅的楓葉將整個楓林染紅。如今朝霞布空,如天葉一色,相連而映,熠熠如輝,赤若流霞。靜靜凝神望此情景,我不禁迷惘,我真的要被送離若然居嗎?真的甘願進入那後宮繁亂之地嗎?

  未央,你就知足吧。就連不可一世的天下之主壁天裔都在等著我,多麼大的榮耀。

  可是『天命』二字我從來沒有信過。即使不信,我仍不得不由著它擺佈,任它操控著我的一生,包括我的婚姻,我的夫君。

  我不能拒絕。

  無關天命,只關乎莫攸然。是他,要我做壁天裔的皇后。

  莫攸然,一直是我所尊敬的人,所以,我從未忤逆過他,即使是他要我進宮為後。

  澹煙裡,香霧飄零,驚風驅雁。

  楚寰無聲無息如魅影飄風般出現在我視線內,他腰間的長劍始終佩帶著,從我第一眼見到他,劍始終不離身。用的著如此嗎,這兒就我們三個人,有誰會出手加害於他。

  他在幽暗的犀眸在看見我那一刻僵在我臉上,前行的步伐也停住了,表情木然。朝陽由他身後拂照,映出幻彩斑斕之色,與他那沉灰的布衣與暗冷的表情一點也不搭。

  他問:「你見到她了。」

  我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繼續說:「她要帶你走。」

  我自嘲一笑,有那片刻的思量,才道:「你錯了,若莫攸然不許,無人能將我帶走。」

  突然有些困了,想連支起身子回屋,卻連起身都要費了一番周折。

  楚寰始終站在離我一丈之外絕立。我不認為他還會對我說些什麼,他向來不擅言語,能有耐性與我說話已是破天荒了。想到這,就打算回屋好好睡上一覺。轉身彌留之即,卻見我身後站著的莫攸然,我怔怔的望著他躇在我面前,目光帶著複雜與矛盾。在晨曦的清冷之風下,他的衣角隨風翻飛,顧絕清然,如霧靄一般虛無。

  他說:「只因你是天命,而非我不留你。」

  我的眼眶一酸,淚水凝聚在眼眶之中,張了張口欲說些什麼,終是咽了回去。深吸上一口涼氣,問道:「什麼時候起程。」

  他說:「接你走的人並不是攸涵。」

  我含著冷笑道:「有區別嗎?」

  他沉下了眸,回避著我的目光,似在愧疚。

  我越過他朝自己的小屋內走去,現在我只想好好睡上一覺,我相信醒來一切都會過去的。在關上小木門那一刻,我瞧見莫攸涵微倚在門欄之上若有所思的睇著我,唇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兩日後,莫攸涵回宮了,原來她只是來看看我這位未來的皇后。一位妾竟能得到皇帝的允許,單獨出宮回來省親,多麼大的榮耀恩典。

  我想,她一定是很得皇上的寵愛。莫攸然同我說過,壁天裔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對於女人,他無情近乎於殘暴。芸芸後宮佳麗三千人,能獨得他寵愛的只有莫攸涵。

  我問他:「為什麼獨獨寵愛莫攸涵,難道他愛她?」

  莫攸然笑答:「因為她是我的妹妹。」

  我又問:「那壁天裔為何要等我七年?」

  他說:「因為你是碧若的妹妹。」

  莫攸涵得寵,只因她是莫攸然的妹妹,他與皇上的關係似乎很密切。

  壁天裔要封我為後,只因我是姐姐的妹妹,姐姐與皇上似乎頗有淵源。

  兩句令人費解的話看起來關聯非常大,我卻無法將它們聯繫在一起,至今仍不能得到解釋。

  在送走莫攸涵之後,莫攸然別有深意的對我說:「未央,數日前讓我見識到不一樣的你。」

  我的心因他這句話暗自擂鼓,他又說:「原來,你一直都如此聰慧,心如明鏡。」

  是的,這七年我一直在他們面前裝傻。

  莫攸然與楚寰之間有太多不願為人知的秘密,我與他們相處了七年,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但是,為了繼續留在心然居,我選擇了裝傻。可是,莫攸涵來的那一日,我卻再也不能繼續裝了,因為我感覺到自己即將要被推入一個無底的深淵。

  我害怕,恐懼……與世隔絕了七年,外邊所謂的世界我從未接觸過,更不瞭解。多年來翻閱的書籍卻讓我瞭解到人心的險惡,深宮的陰暗,我情願一輩子呆在心然居與他們二人終老此生,但是我知道,這只是我的幻想。

  我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兒,他們二人更不可能。

  因為,他們二人在對弈棋局,未央就是棋盤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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