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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讓他向劉玨屈膝投降?還不如一刀殺了他!楚南帶著幾十名近衛死士離開了都城,往西投奔夏國。夏王明白寧軍下一個目標就是夏國,素聞楚南武藝超群,對他的投奔表示歡迎,以上賓待他。楚南要報仇,夏王需要一員大將,兩者一拍即合。十月陳亡後夏王擔憂依龍城安危,特令太子蒼邪領重兵駐紮,楚南也隨之前來。不料竟意外見到了阿蘿,不由得驚喜若狂。失而復得的喜悅盈滿身心,抱住阿蘿那裡還肯放。

  阿蘿冷冷道:「我不舒服!轎子太小,殿下太肥,殿下不下轎,青蘿下轎騎馬!省得累死了轎夫,轎子摔山澗裡去!」

  「肥?你居然說我肥?」阿蘿兩句話把楚南氣得七竅冒煙。自已個高了點,塊頭大了點,渾身上下卻不見一絲贅肉!陳國上下多少女人迷戀他的男兒氣概,她居然指責他肥?楚南大喝一聲:「停轎!」從轎裡鑽了出去,翻身上馬跟著轎子走。

  一回頭,看到轎夫如釋重負的表情,氣得一轉頭鞭子就揮了過去:「快點!」

  阿蘿捂著嘴偷笑,片刻又開始犯愁,劉玨還不知道自已又落到了楚南手中吧。這一次,真的難逃了。

  上了黑風寨,小泡沫驚奇地看到阿蘿和楚南及一隊官兵回來。阿蘿歎了口氣,笑了笑道:

  「對不起,小泡沫,我是寧國人,你可以叫我程箐,也,可以喚我青蘿。」

  小泡沫吃驚的張了張嘴:「啊!甯國的青蘿公主!」

  楚南看了阿蘿一眼對瑪花一禮:「我尊敬的小姐,我是楚南,蒼邪殿下在依龍城駐紮。寨主大人在王宮回不來,黑風寨現在由我接管。請問寨中牢房在哪兒?」楚南語氣溫和有禮。

  小泡沫一呆,回過神叫過一名侍從,楚南直接下令:「送公主進牢,沒我的命令誰也不准接近她。關閉寨門,不得隨意出入。」

  小泡沫又是一呆,失聲喊了出來:「你怎麼能這樣對姐姐!」

  楚南笑笑:「我還想多睡兩日安穩覺。」目光中透出冷意,小泡沫生生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話,楚南心想這次,劉玨敢再攻來,他一定以阿蘿為人質!

  阿蘿進了山寨牢房,覺得和天牢相比,一個五星級賓館一個是碼頭的通鋪大炕。臭氣沖得她有點睜不開眼睛。牢房半埋在地下,陰暗潮濕。角落裡有堆枯草算是床,她看著草上居然還有蜈蚣在爬,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地是泥地,一腳踩在泥漿裡,阿蘿想哭,她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左右看了半天,終於退到牢房的木柵欄處,這裡算是最乾爽的地方了。她慢慢坐下來。

  天漸漸暗了,走廓裡有鐵碗裝著不知啥玩意兒燒著火,發出熏人的味道。阿蘿聽了聽動靜,看了看四下無人,想必都已睡了。她用手碰了碰木柵欄,有手臂粗,後退兩步深吸口氣飛腿劈下,腿震得疼。阿蘿齜牙咧嘴吸著氣走近了細看,柵欄紋絲不動,木質好得很。她沮喪地揉著腿坐下,靠著柵欄閉眼欲睡。

  過了會兒,耳朵裡聽到了「吱吱」聲,她想起了耗子。這裡有耗子很正常,沒有理會。

  「吱!嘰——」耗子發出淒厲的尖叫聲。阿蘿一抖睜開眼,嚇得汗毛根根豎起。幾步開外不知何時鑽出一條蛇,正在吞食一隻肥耗子。她再也忍不住,跳起來抱緊了木柵欄。「啊!啊!啊——」阿蘿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聲接一聲的大叫著。

  躺在床上的楚南隱隱約約聽到驚恐的尖叫聲,正要忽略掉,心頭一凜,是青蘿!他從床上跳了起來,抄起外袍就往牢房跑去。聲音越來越大,楚南慌得顧不得等人來開牢門,連連打碎了兩扇柵欄沖進去,看到阿蘿抱著木柱子閉著眼還在尖叫,她臉色蒼白,渾身發抖。楚南幾步躍過去,大叫著:「青蘿,怎麼了青蘿?」

  阿蘿只顧著尖叫,總覺得那條吞了半耗子的蛇就要爬過來。那還聽得到楚南的叫聲。緊跟著跑來的侍從抖著手打開鎖,楚南一把扯過阿蘿,剛觸到她的身體,就覺得她全身僵硬,閉著眼還在叫。

  楚南把她的頭按進懷裡:「不怕不怕,我在,青蘿,我在。」眼睛往牢裡一看,那條菜花蛇嘴裡還有根耗子的尾巴,噁心之極。楚南看了眼懷裡的阿蘿,心裡一痛,抱起她就往外走。一時之間後悔得要死,他怎麼把她扔這種地方來?這山寨的牢房怎麼是這個樣子!

  出了牢房,阿蘿才慢慢停住尖叫,窩在楚南懷裡一動不動。楚南歎了口氣抱她回了房間放在床上,她自動縮成一團,張著驚惶委屈的眼望著他。楚南放柔聲音道:「不怕了,不扔你進那種地方了,好好睡一覺。」

  阿蘿還是瞪著他,眼一眨,淚水滴落下來。她想劉玨,劉玨再氣惱也不曾這樣對她。

  楚南見她神經仍緊繃著,無奈只得出手拂中了她的睡穴。靜靜地瞧了她半響,楚南長歎一聲,他終是對她狠不起來。

  小泡沫被驚醒走到房間來看,楚南笑了笑:「竟連一日安穩覺都沒有。」

  第89章

  龍興元年十一月,劉玨大軍渡攏江,佔據依龍城。

  夏國雖小,卻易守難攻。各城池寨樓及王宮均依山勢之險建在高山之上。且氣候濕熱,四季無冬。劉玨大軍入夏國國境後不熟山林作戰夏國又好用毒,寧軍損失不少,便駐紮在邊境一線,不進攻也不退兵,守牢了各要道出口。夏國物資驟然短缺起來。也同樣守住了城池,不肯下山一戰,與甯國對峙著。

  太子蒼邪領兵一萬退至黑風寨。至今他仍未想明白東西依龍城的天塹寧軍是怎麼過來的。他想著這一問題的時候,劉玨正站在吊橋處。他默然看著腳下的萬丈懸崖,阿蘿曾經對他說起過抛物線的原理。三十丈幾的距離,他不過是算了距離上到山頂支了根木樁遣烏衣騎高手借著長索蕩了過去,在夜色中砍斷了吊橋鐵索,這邊士兵便沖了過去,也就這麼簡單。

  「王爺!夏軍已退往各山寨,依龍城盡歸我軍手中。」一將領報導。

  「加固加寬吊橋,砍了鐵索,兩橋合一,以後這裡不分東西兩城了。」劉玨淡淡地下令。他眯縫了眼瞧溫曖的太陽。依龍城兩邊高山色彩更為濃豔。黃綠紅白雜夾點綴山美如畫,真是個美麗的地方啊。

  劉玨走在陽光下,心卻一直涼。進入夏國的暗夜沒有消息,阿蘿也沒有消息。她消失半年多了,自已竟沒有得到她半點訊息。陳國已滅,她不在南方。劉玨亡陳之後馬不停蹄一鼓作氣又進入夏國邊境。

  他慢慢在城中走著。依龍城關門閉戶,空蕩蕩的大街上只有寧軍往來巡邏。玄衣和冥音緊跟著他。劉玨不由自主四處打量著、尋找著。暗夜曾說見過一個「W」型的符號,阿蘿只要在,就一定會留下記號的。每到一處城池他都習慣了慢慢走在街上四處看,走遍了陳國,還是沒有絲毫發現,如今……劉玨收回了目光,默立在陽光下,每一次都是失望。

  冥音輕聲道:「主上不必太擔心,很早我烏衣騎就已派遣人手分散到各國,夏國也不例外,總會有消息傳來的。」

  「嗯,依龍城可有人?」劉玨聲音淡淡的,眉間那股神采飛揚已被連月來的戰事洗涮成了凝重內斂,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分佈在夏國最險峻的十座山寨裡,老王爺道越險峻難攻的地方越需要內應。」

  劉玨沒有作聲,繼續走著。不走完整座城,總是不死心啊!陽光是這麼燦爛,可是阿蘿,你的燦爛的笑容呢?劉玨抬頭看看太陽,覺得眼睛有些酸脹,這陽光真是刺眼之極!他低下眼簾,眼裡閃過幾道曲線。他眨了眨眼,是眼看花了吧?眼睛被陽光曬的久了看到的東西都變了顏色,景物支離破碎地晃動著。

  他的身體驀然顫抖的厲害,玄衣一驚:「主上!」伸手來扶。這幾個月劉玨幾乎沒有停下過腳步,大軍攻破一座城池迅速進攻下一座城池。不明白他的以為他心狠滅陳,陳國人恨他連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只有烏衣騎知道,主子是心急著在找她,急得不肯多歇息一天。每次破了城劉玨就會走遍全城,查遍全城。然後疲憊,失望,攻破城池的興奮和希望全部化為烏有。他卻不肯放棄,鼓足了勁再去進攻再去尋找。這幾月,希望,失望,高興,悲傷,起起落落就一直伴隨著他。數番大起大落之後,初初征戰時的意氣風發鬥志昂揚化作無聲的怒無聲的怨……

  有太多次,玄衣和冥音覺得自已都快受不了了,主子卻又冷聲下令鼓勵著士氣前進!而現在,夏國複雜的山林地形、特有的障氣毒藥延緩了寧軍的腳步,終於可以歇息一會了。長時間勝利帶來的興奮讓將士們疲倦不堪。劉玨終於下令守住夏國各要道出口,把座座山寨封鎖包圍,讓寧軍休整。

  是一旦停歇的腳步鬆馳了神經,讓他的身體抗不住了麼?玄衣看到顫抖著的主子心疼地想,情不自禁地勸道:「主上,你坐下來休息會兒吧。」

  劉玨一把打開他的手,幾乎撲倒在一塊山石上。玄衣和冥音嚇了一跳,搶上一步呼道:「主上!」

  劉玨沒有回答,一遍遍撫摸著山石上幾不可見的淺淺刻痕。想起了山谷裡阿蘿清脆的話語。

  「我教你英文好不好?我都快忘記了。」

  「英文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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