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小泡沫為難地看著她:「可是現在很亂,依龍城是兩國共治的城,程姐姐你一個人我怕有危險。」

  有危險也得去,正因為兩國共治的城,所以更容易知道最確切的消息。阿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小泡沫勸不住她,便給她備了行囊。從手上取下了一隻象牙鐲子遞給阿蘿:「程姐姐,給你這個留個紀念。要是有什麼,我們寨子裡的人都認得,會幫你的。」

  阿蘿感激地看著小泡沫,認識她一個多月,就象自已的小妹一樣。她想了想,取下了脖子上的翡翠鏈子給小泡沫戴上:「這個是我,親人送我的,我只有這個,我們交換。」

  告別依依不捨的小泡沫,阿蘿坐滑竿下了山,問明方向,走了兩個時辰到了依龍城。

  依龍城實為進入夏國的咽喉要道,兩山夾圍,中間正好有一條山縫,陳夏便以此為界,分為東城和西城。最險之處的山縫上設有吊橋,下麵是萬丈懸崖。無戰事之時吊橋放下,兩國百姓可互相往來行商買賣,每天日落時分兩國各收起一半吊橋,依龍城就獨立分為兩座城池。

  此時已是九月初秋。夏國進入最美麗的時節,山上的樹木五彩斑斕,碧空如洗,陽光明媚卻不熱烈。阿蘿換上了當地人的服飾,窄袖長袍,腰帶衣襟花紋鮮豔。長髮束在腦後,又成了一個面如朗月的翩翩公子。

  從山寨方向進依龍城沒有任何阻擋。再往前行見兩山之間的山道上已站滿了士兵,氣氛緊張。吊橋早已被收起,一問之下方知,夏國蒼邪王子從陳國戰場撤兵,兩國關係緊張起來,

  夏王下令收了吊橋,封鎖邊境,怕寧軍攻入佔據依龍城。

  阿蘿望著那道深不見底的懸崖,寬三十來丈,就算是輕功卓絕的高手不長翅膀也飛不過去。看著還屬於陳國的依龍城歎了口氣,只能暫時呆在西城裡了,她慢慢回城找了家客棧住下。

  阿蘿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甯國的人,夏國人現在提起甯國就帶著敵意,她更不敢暴露身份,懷著一線希望每天上街坐在酒樓茶館裡聽夏人議論戰事,希望聽到劉玨的消息。每日外出她都悄悄地在路旁一面山石上刻畫著「SOS」這三個字母,每天去加深一點刻痕。小心地不讓別人發現。她想如果劉玨和烏衣騎看到這些字母便知道她在這裡了。

  從往來客商和酒樓裡聽到的消息都是寧軍運城如何大敗陳夏聯軍。夏國太子為保實力見勢不妙從陳國撤了軍。幾萬兵力都分佈到了各城池及王宮裡準備迎戰。依龍城裡氣氛越來越緊張,寧軍的消息斷斷續續的傳進阿蘿的耳朵裡。

  她時常想,是因為楚南擄了甯國的公主而有了這場戰爭,還是子離要實現他雄霸天下的夢想。子離,真的不是那個憂鬱的四皇子了,他是帝王,帝王會有自已的責任。阿蘿歎了口氣,不在其位,她無權評說他是對是錯。

  如此過了一月,突有驚人的消息傳來,甯軍攻破陳國都城,陳王降,陳國亡了。一時之間,酒樓裡眾說紛紜。一人高呼道:「甯國狼子野心,亡陳必來攻夏,聽聞甯軍統帥平南王劉玨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他攻入陳國都城後凡稍有反抗者一律斬殺,可憐楚王室只逃脫了二王子楚南一人。正懸賞通緝呢。」

  阿蘿一驚「啊」了一聲,忙低下頭去。深深的悲涼與無力感升了起來。戰爭總是要死太多人,而霸業更是由屍骨壘成。想起血流成河的場面,心裡不禁感到害怕。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普通女子,現在只想保命。要是讓這裡的人知道她是劉玨的未婚妻,甯國的青蘿公主,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想念劉玨,想他快來,又有些怕他來,怕象小泡沫這樣可愛的人在他的大軍進攻下失去笑容。

  正怔仲間,酒樓湧進一群官兵,帶頭的軍士高聲呼喝:「甯軍滅陳之後集結隊伍往西而來,依龍東城已歸甯國,奉太子令,西城即日起霄禁!各家各戶有可疑人等需速報官府,否則以奸細問斬!」說著官兵開始挨個查驗身份。

  劉玨來了麼?就會出現在懸崖的那一邊了嗎?思念的蟲子在阿蘿心裡亂鑽,恨不得能飛了過去。聽到軍士後半句話又緊張不已,手不由自主交握在一起,突摸到了小泡沫送她的鐲子,一下子安定下來,悠然地喝著茶。不多時兩名官兵來到她這一桌問道:「公子那裡人氏,從何處來,在依龍城做什麼?」

  阿蘿抬起頭微微一笑:「我從黑風寨裡來,慕此風景便小住幾日。」官兵被她一笑晃暈了眼,結結巴巴:「可,可有文書信物?」

  阿蘿輕揚起手,細膩如玉的手腕上一隻象牙鐲子玲瓏晃動:「黑風寨瑪花小姐是我妹妹!」

  官兵一怔,恭敬地一禮:「打擾公子了!」

  阿蘿舒了一口氣,卻覺得有道目光粘在了背上。輕輕回頭,酒樓十成人去了九成。遠遠的角落裡也坐了一個身材瘦削的人在喝茶。只看到背影和一頭烏黑的長髮。是他在看自已嗎?阿蘿不能確定。站起身結了茶錢慢慢走了出去。

  行不多遠,有個聲音在背後響起,極輕極柔:「方才聞聽姑娘說認得黑風寨的瑪花?」

  阿蘿緩緩轉過身,從身形上看是方才背對自已的男青年,他臉上罩了一個銀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張薄薄的唇,聲音低柔目光中卻閃動著一絲淩厲的光。見阿蘿回頭他似乎愣了一下,目光複又清明起來。

  「是,我認識她。」來人不辨身份,這聲音,一個男人居然有銀鈴般的聲音!阿蘿驚歎之余只用最平靜溫和的語氣作答。

  「聽姑娘口音不是夏國人?」

  阿蘿一驚,他不禁認出自已不是夏國人,也識破了自已的男裝打扮。她反問道:「你是瑪花何人?」

  輕笑聲從那人口中溢出:「我是她的哥哥,牙耳。」

  阿蘿眉頭輕皺:「好象我沒聽說過小泡沫還有個哥哥。」

  聽到小泡沫三字,牙耳的目光這才變得溫和起來:「我是她的遠房表哥。不知姑娘何時認得她做妹妹?」

  阿蘿警覺起來,小心地說道:「我是陳國人,甯國來襲和家人失散來到了夏國。小泡沫收留了我。」

  「哦,瞧姑娘談吐必是大家出身,落難于此,家人定會著急,我對陳國倒也熟悉,姑娘即認她為妹妹,不妨說說家人情況,牙耳幫忙找尋。」

  我的媽呀,小泡沫的這位哥哥怎麼這麼厲害,步步緊逼呢。阿蘿不知道怎麼辦了,硬著頭皮說瞎話:「程箐父母早亡,那日懷城被寧軍偷襲,隻身與幾個家臣跑出城來,半路失散。已是無家可歸之人。」

  「這樣啊,」

  牙耳眼中多了幾分探究。正欲再問,一名官兵走來,附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他嘴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阿蘿一呆,他的臉藏在面具下而這個笑容竟讓人起了驚豔的感覺。牙耳對阿蘿抱拳一禮:「程姑娘,甯軍已奔我夏國而來,依龍西城陳國滅亡之後已被甯國佔據,這裡也不太平了,我送你回黑風寨吧。」

  阿蘿沒有理由拒絕,便鎮定地答道:「如此多謝牙耳公子。」

  牙耳叫過兩名官兵護送阿蘿回客棧取行李。阿蘿見官兵恭敬中帶著警惕,暗叫糟糕。自已一番說辭小泡沫絲毫不懷疑,但是她這個遠房表哥卻起了疑心。他是怎麼開始懷疑的呢。阿蘿想起方才官兵附耳與他說話時看自已的目光很是奇怪,難道這裡還有人能認得出她麼?她慢慢走回客棧,對兩名官兵溫和地說道:「我去收拾行李,請稍等片刻。」

  兩名官兵立在門口站得筆直,手還握著腰刀。阿蘿於是更加肯定,關了房門急得打轉。跑是沒有用的,能跑到哪兒去呢,這裡人生地不熟。實在沒法,想了想黑風寨的方位,用墨汁淋了幾個大大的「W」型線條在房間裡,留下一線希望。

  出了房間,一頂轎子停在了門口,轎旁站了一隊士兵。阿蘿無奈,掀起了轎簾,剛彎腰進去,抬眼間瞥到轎子裡還坐著一個人!阿蘿不由得「啊」的一聲發出驚叫,條件反射般要退出去。那人已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往裡面一拉,雙臂已圍了過來。

  阿蘿渾身血液凝固成冰,楚南低低的輕笑聲響在耳際:「我的公主,我們又見面了。」他的雙臂似鐵箍一般緊緊摟住她,呼吸聲在頸邊摩棱:「我還是第一次見著你會緊張,終於害怕了?」

  阿蘿閉了閉眼,人倒楣了喝涼水都塞牙。等驚懼過去,聲音恢復了平靜:「男女授受不親。我跑不掉的,請殿下出轎騎馬。」

  「我喜歡這樣,坐轎多舒服啊。」楚南心情終於愉快起來。寧軍破城,他本想抵抗到底,但他那個軟弱的父王卻決定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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