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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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後初霽,臨南城又恢復了往日商船往來的景象,戰爭過了也就過了。痛失親人的士兵家屬在慢慢復原,城頭未沖刷乾淨的血污也開始模糊。 劉玨傷口恢復得很快,待在府中養傷,寸步不離地陪著阿蘿。他絕口不提要她嫁他之類的話,阿蘿也不提感情之事,兩個人極為放鬆,言語之間也隨便起來。 每日清晨,她照常鍛煉,身手仍舊敏捷,劉玨不提內力與她纏鬥,有時也能戰個幾十回合。阿蘿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這拳法叫什麼名字,是和誰學的麼?」 劉玨沒見過這種用腳居多,掌劈拳擊,無章可尋的功夫。他隱忍著好奇,含笑瞧著青蘿。 「這是……」阿蘿想起這裡漢代以前的歷史與她來的那個世界一致,以後就不一樣了,就笑了笑道:「上古時從這裡傳到日本,在日本發展然後變得流行的一種功夫。其實和你們的武功比起來似乎用處不大,但對付小賊、強身健體也是不錯的。我五歲就開始練了。」 「日本是哪兒?」 「是海外的一座島國,找不到的。我師父就來自那裡,現在也見不著了。有時候我老是想,過了這麼多年,似乎那一切倒成了夢境。你相信有神靈麼?我給你說說傳說中的一個天神好不好?」 阿蘿嫣然一笑,往榻上一蜷,依在劉玨懷裡:「那個天神叫上帝,眾生都是他的兒女,他的子民。他造出了形形色色的人,這些人有的做了王,有的是販夫走卒,每個人在世間的身份差別很大。有人氣憤地問上帝,為何造人會有這般差距?為何別人能享富貴,生活安逸,而我卻成日累死累活,為生計奔波?上帝慈愛地說,'富貴貧賤這些都是過眼雲煙,我給了你們每個人思想,也就給了你們靈魂。當你們一世的生命結束後,靈魂站在我面前時,都是平等的,我一視同仁。'」 「明白了,你是說人與人之間其實都是平等的,只不過身份不同而已?」劉玨慵懶地道。 「你真聰明!」阿蘿心花怒放,沒想到劉玨這麼上道,一點就通。 「好吧,那就等著這一世生命結束後再談平等吧。現在嘛,甯國還是王上說了算,將軍府還是我說了算!」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的光,劉玨閑閑地摟著阿蘿,心道,要平等,怎麼可能? 阿蘿垂頭喪氣,這裡的人封建思想是從骨子裡長出來的,不改造了。不過,總得爭取點福利吧?她打起精神道:「傳說中有一個國家,一夫一妻相偕到老。要是丈夫在外面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偷情,照甯國刑法,要處以鞭笞一百和黥面的刑罰。要是丈夫把別的女人娶回家,就會被以重婚罪判刑入獄,像李……我那個老爹,足以在監獄裡待上十幾年了。」 「哦?那裡的男子不是很可憐?要是娶了個不能生兒子而且又不喜歡的女子,還不能納妾?」劉玨搖搖頭,覺得匪夷所思。 「可以離婚啊!就是男的可以休妻,女的不滿意也可以休了丈夫,另找所愛便是。」 「豈有此理!誰成天給你灌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劉玨火大,嫁了他不滿意不高興還敢休夫?哼!他扳過阿蘿的臉,認真道:「我要娶必當娶我所愛之人,終生不離不棄!」他捏捏阿蘿的鼻子笑道,「沒想到你是妒婦一個!」 阿蘿徹底不再想洗他腦,也認真地對他說:「若是我嫁,他便只能有我一個,他若是納妾,我便離開成全他!」 劉玨衝口說道:「所以你不願與子離在一起是麼?」 阿蘿一怔,站起身走向窗邊。子離,那個帶著不變的笑容,還有淡淡憂傷的子離,那個守在相府外吹簫的子離,那個與自己騎馬狂奔於草原的子離……她歎了口氣。 面前這條纖細的身影在歎息,她原來心裡也是喜歡子離的麼?劉玨從榻上跳起來,緊緊地抱住阿蘿,聽到她輕輕地哼出一隻曲兒:「只是當時年紀小,他愛談天我愛笑,不知不覺睡著了,夢裡花落知多少……」阿蘿低下頭,「子離與我沒遇對時間,終是無緣。」 原來,還有一種心痛叫嫉妒。他恨不得阿蘿從來養在深閨,只識得他,不識得其他人。劉玨心裡一陣難受,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住那雙流動瑩瑩光華的眸子,深深看著,直到看清楚瞳孔中只映出了他的身影,才舒了口氣,心又熱烈地跳動起來,一隻手蓋住阿蘿的眼睛,吻了下去。 淡淡的香氣在舌尖纏繞,阿蘿頭自然後仰,他箍得更緊,瞧著她長長的睫毛驚訝地撲閃,酡紅染上面頰。劉玨一把抱起她,猛地向上一拋,阿蘿閉著眼,身體一下子失重,她尖叫一聲,落入一雙有力的手臂裡。劉玨再一拋,如此三番五次後,他大笑起來。 阿蘿摟緊了他的脖子嗔怒:「原來你傷全好了?!」 「原來你是口是心非的傢伙!哈哈,我的阿蘿!我的!」劉玨朗聲笑道。 阿蘿歎息著把頭埋在他胸前道:「我娘要出家了,我捨不得。她不會回相府,我也不要。你不要送我們回去!」 劉玨放下阿蘿正色道:「阿蘿,你始終是相府的三小姐,不可能無名無分地跟著我。你要嫁我,就必須從相府風風光光地嫁過來。」 「那要是你娶的是程箐,不是相府三小姐呢?」 「與我訂婚的人是相府三小姐,安清王府自下定起,就與李相是姻親。你終是要回風城,瞞不住的。」 「就在臨南城不好麼?離風城遠,離王宮朝廷也遠。」 劉玨深深地瞧著阿蘿,她怕回風城,她心裡始終沒有完完全全地信任他,她是懷疑他不能保護她麼?「阿蘿,你要明白,我是甯國的平南將軍,是安清王府的小王爺,甯王的親侄子,太子、子離他們的堂兄弟。有些事情不是能隨心所欲的,我有我的責任。如果我拋下所有的一切與你遠走高飛,不說寧國會如何,其他諸國也會認為是個機會,要是派遣高手捉拿到我這個甯國皇親,就算威脅不了甯國,也能折辱甯國皇室。而且,你也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我沒有娶你,你名分上已是我劉玨未過門的妻子。」劉玨平靜淡定地告訴她形勢,「王上已經休朝近兩月,風城的風暴隨時會起,鹿死誰手都說不定,成王敗寇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王上一旦駕崩,就是我揮師回風城的日子。」 阿蘿怔住,要是跟了他,以後真的會不由自主地捲進鉤心鬥角的生活中。她下意識地搖頭,劉玨定住她的臉不讓她搖頭:「我明白,你極討厭那種生活,但不要想跑,怎麼可能跑得掉?就算逃了,萬一落在別國手中,你讓我怎麼辦?跟住我,阿蘿,你只需跟住我就行!」 這一刻,阿蘿覺得很疲倦。她是可以跟住他,與他一起,但一想到甯王宮和相國府裡的諸人,心底深處的倦意便泛了起來。她低聲道:「你可知道太子夜宴青蕾為何會傷了手?因為當初的那曲《秋水》是我彈的。就為一支曲子,便鬧出這麼大的事來,結果讓太子妃撿了個便宜。王燕回真是個人才!」 劉玨愣住:「所以你不撫琴,任我怎麼說都不彈,太子夜宴是逼得沒法了,才彈了那曲《廣陵散》!子離可知道?」 阿蘿搖搖頭:「相府裡知道的婢女都消失了。我怕得很,如果不是學了笛,怕是那個爹會廢了我的手省得落下後患。你不要送我回去,我實在是怕得很。」 劉玨拉過阿蘿的手,她的手指纖長,手掌稍稍粗糙,練拳掌造成的。這雙手撫出一曲《秋水》,名動風城,成就了一位太子良娣,這雙手按出的笛音情動了璃親王。他輕撫著阿蘿的手,送到唇邊一吻:「我知道了。」 沒過幾日,風城快馬送來甯王聖旨。甯王得知在臨南大敗陳軍,竟喜得上了朝,加封劉玨為平南王,顧天翔為忠勇一等公,又聽說尋回相府三小姐,就賜車轎迎回相府。與聖旨同來的還有相府家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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