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一〇〇


  書房?!

  書房……可不是一個好去處……先前被我弄得一片淩亂,估計現在連人站的地方也沒有了。

  ***

  這個人不是早就知道,所以故意來找茬的吧.

  「對了。」他一雙眼睛很清亮地望著我,「我一下午都沒見著少兒,你可見著它了?」

  我的氣焰一下子低了許多,乖乖地低頭給呀磨墨。莫非芳華的寶貝鸚鵡從我手裡逃走後離家出走了?

  我忐忑不安了好半天,偷偷拿眼斜他,他見我沒回答似乎也不在意。

  算了,我也不問他為何不去自己房裡寫詩作畫了。估計他會說,只有我的房裡有書桌。他那個不能稱之為桌子,最多只能說是梳粧檯。

  我忍了。

  反正……這一間間房子都是他的。

  我手撐著頭,雖是替他研墨,可心思卻全沒放在這兒,眼睛不知不覺中盯上了他眼角下的紅淚痣,只覺得那痣,如訴如泣……

  絹布上說獸痣痕顏色愈淺愈年少,直至殷紅、暗紅、墨黑,芳華獸亡。我想著想著一時間手也停了動作,整個人都呆掉了。

  「沒墨了。」輕悠悠的一道聲音從我頭頂上飄著。

  「哦。」

  「剛想什麼呢。」

  我正低頭,重新撈起袖子,滴清水在硯臺上,再用墨碇研磨啊磨啊磨,忙得不亦樂乎,想也沒多想,直說了出來:「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死。」

  (三)

  「剛想什麼呢。」

  我正下低頭,重新撈起袖子,倒了滴清水在硯臺上,再用墨綻研磨啊磨啊磨,忙得不亦樂乎,想也沒多想,直說了出來:「我在想你什麼時候死。」

  一句話脫口而出,他呆了淒然一笑,笑入了眼,臉上慘白之色,這神情比不笑還讓人難受,眼角下的痣上翹,如紅梅辯墜入雪地中,有種殘忍卻驚心動魄的美。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口拙:「你知道的……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淡淡笑,停了筆,不語。

  我並不想咒他死。

  只是……

  只是萬萬不敢相信那絹布上的字,如果真是如上所說的話,那麼……眼前這個美貌的男子已時日不多。

  屋子片刻間安靜得有些詭異。

  我自知理虧作勢磨墨,低著頭。一手托著袖子,不聲不響的磨著,手指徐徐用力握緊墨條,只是手抖得慌。

  真是……

  悔得我抽自己一嘴巴子的心都有了。

  「一時半會兒,我怕是還死不了。讓你費心了。」

  芳華擱了筆,閑恣地臥在椅子上,望了我一眼,不再多言,自顧自地撈起酒壺為倒了一杯酒,慢慢悠悠地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輕聲說:「這是前些日子你與我一起釀的酒,要喝一杯麼?」

  我沒接。

  他笑了,眉梢上揚,仰面飲了一杯後又抬袖續杯。

  墨色的瞳仁裡有一股難以言語的悲傷,眉宇間也格外的寂寥了。

  「你少喝點兒……」我手足無措了,直楞楞地望著他。

  「無妨。」他輕聲說著,卻慌忙用右手捂住了嘴,不難看出他被酒嗆了,咳出了聲,蒼白的臉上隱有一絲紅暈。

  「你這是何苦要與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我的聲音輕若微不可聞。

  近日裡芳華的身體越發虛弱了,酒也比以前喝得更多了,才一會兒的功夫雪白的袍子上都綴了不少的酒痕,身上混雜著花香與酒味。我看不下去,伸手去搶。

  「小酒怡情。」他揮了袖子,躲了過去。

  「……你這是牛飲。」

  這會兒說是喝,還不是說是灌酒,我又怒又想笑,望著他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牛飲,雅飲皆在於心。」他的眉微蹙著,讓人心中生憐,手卻虛晃地點著自己的胸膛,蒼白的手指微用力捉緊了前襟料子,斜了我一眼,失笑著徒然倒在椅子上也

  將就隨著心

  意放軟了身子,指間閒雅地捏著酒杯,歎息一聲,仰躺著望著梁頂,自嘲地笑了一下,「心都沒了,還管他這麼多作甚。人就這麼一世,怎麼舒心怎麼活。」

  說畢動了動身子眼神慢悠悠地望向了我,他眉向上張揚,入鬢,狹長的眼,微醺的半眯著,窗外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臉龐也分外融合,仿若鍍了一層融光,美如一幅畫。

  我眼神柔和了起來。

  這個人,總是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壓根就不顧及他人的眼光與感受。

  「一個人喝酒總歸是寂寞的。陪我飲一盅可好?」他勉強支撐著,衣衫還不算是很淩亂,以一個看起來頗為舒適的姿勢趴著桌子,一手隔著桌子握住了我。

  我怔了怔,搖頭。

  他酒品不好,若我陪他一起醉了,誰來照顧他。

  芳華也勉強,狹長的眼看了我一下,微一笑,手撐著頭,長長青絲直直地披在身

  上,側頭執著酒壺,抱在懷裡發起了呆……

  他像是在掉念,又像在回憶,回憶他在宮裡那段美好的時光麼,那時候韓子川可曾陪他這麼通宵達旦的暢飲麼……

  「別再喝了。」我一把捉住他的手,頓了一下,「涼酒傷身體。」

  他嘴唇薄薄的,微微翹起的嘴角深隘在皮膚裡,看起來仿佛是無奈的笑,那麼悲傷……

  一聲歎息後,我撩起袍子在他身邊徐徐坐下,靜靜地受著他,輕輕從他手間拿走那壺酒,他略微掙扎了一下,就由著我收了。

  「這些天來,我日日夜夜的回想著以前的事兒……我想,我是真的後悔了。」

  一個渾厚磁性的聲音夾雜著股醉人的酒香徐徐飄來,輕柔卻讓人歎息不止,我渾身一震,突然覺得身側肩膀上的重量加大,我斜他一眼。他像是乏了,傾斜著,頭輕輕枕在我的

  肩上,他眼閉著,臉消瘦且蒼白。

  空氣一下子曖昧了起來,我手足無措,身子挺得筆直,尋思著找話題,妄想打破這詭異的氣氛,可這話一出口卻變了味兒。

  「皇上的酒量可比你大,不會像你醉得這麼快。」

  「嗯。」

  「韓子川看起來不好說話,其實待人很好。就像奴才們覺得他好說話其實偶爾待人

  很差是一個理兒。愈親近他才待人愈好。」

  「嗯。」他像是倦了,眉目中滿是疲乏,「韓子川喜歡女人,他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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