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
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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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擄人的仁兄興許不知道,這種分量的迷藥在我身上只能發揮一半的作用。我雖是眼皮睜不開,渾身也沒了力氣,但腦子卻異常地清醒,我能感覺到身上由於顛簸帶來的疼痛,能聽到耳旁的馬蹄聲。 這是個很漫長的旅程,也不知道他要把我帶去何處。 我突然有些小感傷,但更多的是慶倖。其實這些日子我並不快樂,自打從宮裡醒來並察覺自己失憶後,我便活得小心謹慎,努力地適應著皇宮的一切。 皇上說我是後妃,我便是……每時每刻努力地扮演著這個角色,我獨佔皇寵、被人尊崇,可心卻空蕩蕩的,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馬車很顛,套著我的麻布袋早就除去了,如今換了一張雲錦小心翼翼地披在我的身上,那人似乎沒有害我的意思。 我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托他的福我做了一場夢。夢中有著甜蜜與辛酸,卻也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疼痛……那麼的真切,心都絞得痛死了。 可我做了什麼卻憶不起來了,我很慶倖那只是一場令我感到疼痛的夢而不是現實。慶倖歸慶倖,但我卻也覺得分外地遺憾,似乎……少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這個東西缺失了,不再回來了。 一滴冰涼的東西濺在了我的臉上。我蹙眉,睫毛顫了一下,睜開了眼。 我的臉上濕漉漉的,眼也覺得濕潤無比。我伸手胡亂一抹,溫熱的液體弄濕了衣袖,心裡莫名其妙地湧起一種酸澀,這究竟是水珠還是淚啊…… 這會兒我渾身鬆軟無力,還夾雜著酸麻與疼痛……似乎是穴道被點得太久了,血流有些不暢,我只覺得抬手都要花費很大的氣力。 咦,見鬼了。 我呆了一下,四處望瞭望。嘿,荒無人煙,似乎是片翠綠的竹林,身下的土濕潤極了,有些……難受。 我怎麼一個人趴在這種地方,那刺客呢?忒不負責任了吧…… 啪嗒一聲,突然又有什麼東西濺在我臉頰上,我抬頭一看……綠油油的竹葉尖上墜著露水……又啪嗒一下,滑到了我頸窩裡,溜了進去,涼死了,令我直哆嗦……腦子裡也清醒了不少。 我憋悶得有苦難言,清淚雙流啊。 真倒黴,這會兒勉強支撐著起身是不行的,還沒那麼多體力,只能是不忍受露珠的強暴。 話說……那刺客兄為何把我棄在這兒?也不見他在我身上刺個傷作紀念。趁我睡覺的時候,他就這麼風風火火地溜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無力地匍匐著爬了幾下,突然遠處一陣鳥撲翅的聲音,翠竹林一片波濤洶湧,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睜大了眼睛,碧綠的竹林深處,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晃動,腳踏在枯葉上的聲音那麼清晰。幾片竹葉被撥開了,我看到一個頎長的人抱著一張古琴顯現了出來,幾縷陽光灑在他身上,及膝的長髮柔軟而黑亮,他的眉宇間滿是柔和。 我呆住了……一時間,心裡狂亂地跳個不停。 我滿眼都是這個人的身影與姿容。 白衣勝雪,眼角下的淚痣墨紅,仿若在哭泣。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就怔愣在那兒,一動也不動。雖然隔得遠,我卻能很清晰地看到他眉宇間的寧靜被打破了……手裡的古琴陡然間跌落到了地上,發出嗡的聲響。 那一刻,我終於憶起在夢裡忘記了什麼…… 夢中曾有一雙眸子,承載了千萬年的憂愁,就這麼欲說還休地望著我,就像此刻…… 這種感覺是那麼的真切。 一時間腦子裡發熱,我只覺得萬分地難受,心裡發酸,丹田處還有一股不知名的真氣在流動……我想將亂竄的氣流壓下去,卻壓根兒就控制不了。我伸出手,想向眼前這個仙子一般的人求救,嗓子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覺得胸悶眼花,眼前一黑…… 這會兒,我是真的暈了。 第二十五章 再遇芳華 我驀然睜開眼,怔了怔,又看到了那一張讓我呼吸都不順暢的臉,長眉淡雅,眼眸讓人不敢直視,那張面孔有說不出的意味,眼角下的痣……如此妖嬈。 我的世界一片漆黑。 四周寂靜,隱隱有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竹簾相互輕撞發出的聲音也格外地悅耳動聽…… 腦子混沌一片,我想掀起眼皮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後背脊樑一陣麻酥傳來,仿若有無數隻螞蟻爬過,知覺在慢慢復蘇,這會兒只感覺到躺著的地方很硬,不像是軟榻,倒像是硬竹板床。 屋裡沒有熏香,卻有著極清新的味道,甜膩宜人的翠竹香讓原本緊繃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舒緩了下來,角落裡忽然傳來鳥喙啄米的輕微細響,與這風吹簾動、細水悠長、詩情畫意的情境極不協調。 我微微蹙眉……我這是在哪兒? 「哨兒,你要少吃點兒。」此刻,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了,溫軟且輕若浮塵。 霎時間,我的腦子裡完全空白,不知為何竟浮現出那竹林間的驚鴻一瞥,一襲白衣的男子眉眼間的驚豔之色足以讓我心裡一悸,此刻我出奇地安靜了下來。 角落裡頭瓷聲輕響,啄米粒的聲音愈發歡暢了。 一聲輕笑沒入空中淡了下來,似乎是有人把那瓷碟又擱在地上放好了。 那男人的聲音輕了一些,卻有些落寞:「你啊,學不來那人的好,好吃懶做卻樣樣會了……」 哪個人? 我極力想睜開眼,卻渾身無力。有一雙手輕柔地落了下來,將被褥掖好。被他這麼一折騰,我也只能窩在被窩裡頭側耳傾聽了。 時間像是靜止了,唯有風徐徐地吹著…… 他似乎立在我的榻前許久,就到我快要忽視他的存在時,才靜靜地說了一句:「哨兒,你說她什麼時候會醒呢?」 我猜,哨兒應該就是他喚的那只鳥兒的名字。 可畜生又怎麼會與人交流,所以他那句話自然是沒人答他。倒是突然有一個溫軟的仿若羽翼一樣的東西掃在我臉上,刷地一下,驚得我一怵,臉頰上也麻麻的,說不上癢也說不上是疼。 好傢伙,這是什麼鳥兒啊,忒沒禮貌。 啊呸。 我微微蹙眉。 「哨兒,別胡鬧。」 隱約有衣擺輕動的聲響,腳步很虛浮,突然從我上方傳來悶聲的咳嗽,又像是極力忍著。 「師父,師父,天涼多添些衣。」一個聒噪的鸚鵡聲。 師父?居然會有一個人養只聒噪的鸚鵡做徒弟?!真乃奇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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