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落芳華(64)_也顧偕

六四

　　在這兒！？

　　靠，老娘可不賣身表演春/宮秀。

　　「主子，奴婢伺候您。」兩三個宮女直接上前，架住了我的手，往那邊抬。

　　身後傳來一陣輕笑：「給朕好生伺候著，不然有你們好看。」

　　屏風看著不大，可沒料到後頭還別有一番意境。古樸的木質書架陳列而立，與描著山水畫的屏風一配搭，別致且巧妙地隔出了個暗間……

　　偌大的一個池子，水霧彌漫。一股子藥味迎面而來……聞著便讓人覺得舒爽無比。我下了池便浸入水中，隔著薄如蟬翼的屏風就能看到皇上平穩地坐在榻上。他手裡拿著一卷書冊，抬起頭朝我看了一眼，似乎在笑。

　　我這個羞憤，只差沒把整個臉埋入水中了，渾身熱氣上湧，脖頸通紅異常，腦袋被弄得昏昏的，趴在池邊。

　　我不就幾天沒洗澡嘛，有那麼髒嗎？

　　我眼神極度幽怨地盯著那幾個替我上搓下搓、只差沒給我換皮的宮女們。

　　不愧是宮裡的，素質就是高……

　　一張張老實的臉，配著無辜且可憐的神情，卑躬屈膝地蹲在池邊，低垂著頭，動作看似也輕柔，只是……這下手搓起來怎就這麼狠！

　　折騰得我這把老腰都要斷了。

　　我板著臉，極度悲壯，乜斜一眼望向屏風，光影曖昧，能看到榻上隱隱約約的一個影子。皇上正舒舒服服地倚在上面，優哉遊哉地翻著書冊，頭也沒抬：「怎麼沒有水聲了，給朕再使勁兒地搓。」

　　「是。」

　　「別別別……」我慌忙拒絕，將身子挪到池中央。

　　屏風那頭的身影動了一下，翻動紙張的聲音停了。

　　一個輕佻的聲音傳來，含著隱隱的笑意：「你若嫌她們粗手粗腳地弄疼了你，朕可以委屈代勞。」

　　他還當真放下了手裡的書冊，起身作勢要下榻。

　　他其實等的就是這一句吧。

　　我沉默了，哼都沒氣兒了，低著頭，咬牙，默默地承受著煎熬，享受著宮女們的蹂躪。我一個勁兒腹誹，這個挨千刀的。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騷亂。

　　「大人，將軍大人您不能進去。」小太監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在這安靜的地方卻顯得異常響亮。我詫異了。

　　一陣軟物撞在木板上的悶聲過後，原本嚴實的門被人從外頭打開了。小太監滿臉蒼白地跪在地上，按著腹部，低頭趴著，不吭聲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陽光下面，陌生的氣息傳來，是一股風沙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那個男人邁了進來，腳步很急。

　　我似乎聽到了劍鞘摩擦盔甲的聲音。難道這大殿之上靠近君王能佩兵器嗎？

　　咚的一聲，有人單膝跪下了。

　　「聽聞皇上在途中遇刺，臣萬分憂心。」

　　「愛卿才從邊關回來，理應多休息幾日。」皇上俯身伸出一隻手將他攙起，「朕只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

　　隔著屏風，我看得不大真切。兩人遵守著君臣之禮，原本該是看著賞心悅目的，可是……怎麼感覺有些不大對勁。

　　這個將軍看似已有些歲數了，但身子硬朗，像是久經沙場。他直覺敏銳，很快便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朝我的方向望來，微愣了一下。他臉龐清瘦，眼神卻極為淩厲，挑眉間有著傲人的氣勢。

　　這個人能這麼肆無忌憚地闖皇上的寢宮，怕也是沒什麼顧忌了。

　　我也毫不膽怯，一併瞪了還給他。皇上隨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將他的注意力引了回來，兩人也不知談些什麼，說的聲音不大。

　　泡藥池雖有利於身體健康，也總有人往池裡添熱水，只是……我的皮有些起皺了。

　　他們究竟要待到什麼時候才走？我有些昏沉沉了。

　　「皇上，就冊封臣之嫡女為皇后一事……」

　　什麼？！

　　我有了興致，躲在池後，側耳傾聽。

　　「此事以後再議。」皇上的臉色似乎有些不悅，只一瞬間便恢復了，輕聲道，「今早朕拿到了一冊奏摺，說的是邊疆的局勢，愛卿隨朕去一趟上書房。」

　　「遵旨。」那人只微微鞠躬。

　　皇上的視線越過那人，朝我看了一眼，嘴角揚起很好看的形狀。那似乎是……讓我安心。

　　他們一前一後，經過屏風時，那人似乎想探個究竟。

　　「愛卿。」皇上似笑非笑，手袖悄然放在他的手臂上，握緊，不等他回頭，便把他拽走了。

　　我有一種錯覺，這個將軍是個厲害的人物，他的眼神犀利且狠戾。

　　而皇上這麼做，是在護著我嗎……

　　第二十一章長春/宮的神秘男子

　　我腦子裡突然傳來一陣悶疼，似乎有什麼影子一閃而過，白袍輕揚風姿傲然，那眉宇……本該有萬端的愁緒。

　　一盞茶工夫後。

　　我終於活著從熱騰騰的池子裡爬了出來，緊接著穿衣束髮，由她們伺候著把我收拾妥當了，然後便英姿颯爽地往門外闖去。一個機靈的小太監躥了上來，低頭小步跟著。

　　「主子，皇上說了您的病還沒好，不要四處亂走動，外頭風大，小心感染風寒。」

　　什麼？外頭風大……風寒？

　　我拿袖子遮住眼，仰頭望了一下溫煦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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