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二四


  韓子川怔了怔,像是聽到了史上最好聽的笑話,猛地在我肩上一拍:「你說他?怎麼可能,好吃的東西他一人就要包兩三份,這人怎麼可能氣血不足。」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小子,咱們梁子結大了。

  我一併搶了他手裡的冰鎮梅子湯就朝院裡的石桌走過去,任憑他怎麼氣急敗壞,我仍是絲毫不理會,還不忘在每個碗裡啜一口……真好喝,涼快。

  芳華淺笑著挑了個乾淨的凳子坐了下來。他今兒穿了一襲緋衣,烏黑亮澤的發斜綰著,慵懶地垂在一側的肩頭,手搭在臉頰上,低垂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更顯得眉張揚入鬢,他是個男子,卻嫵媚得讓人移不開眼。

  韓子川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從哪兒撈來了一把扇子死命地搖著,還頗有些怨恨地瞅著我用手護著的兩碗冰鎮酸梅湯。

  風徐徐地從我們三人之間吹過。

  摺扇雖握在韓子川手中,卻帶著芳華身上特有的香氣,偶爾間髮絲輕揚,連帶著風也爽透極了。從我這兒的角度隱約可見……芳華的衣襟輕顫、外袍緋紅,內襯卻是雪白的單衣,整個人清爽無比,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叩著石桌,沉思了許久,突然沒來由地問了一句:「勺兒,這次賣了藥,還餘下多少銀子?」

  我眨巴眨巴眼,堅定地說:「五兩銀子。」然後我低頭從懷裡掏了掏,一併把白花花的銀兩放在桌上。

  「哼,不錯麼,」韓子川的手肘搭在桌上,「買了那麼貴的東西,居然還剩下這麼多銀子。」

  芳華的眼角彎了彎,似乎在笑:「我就說了,勺兒了不得。」

  啊……真受用。

  我心情大好,又喝了一口糖水,抬頭卻看到芳華摸懷裡的書的動作時,差點兒被糖水嗆了,他那衣襟外隱約露出了×宮圖的邊角,而韓子川一邊扇風,一邊從芳華的肩側探手過去。他乜斜著眼,仍賊心不改地想竊書。

  「勺兒怎麼了?」芳華留意到了我的視線,側頭來望著我。

  我心裡發慌,忙垂下頭,大口地喝著冰鎮酸梅湯,原本想壓驚,卻沒料到這沁涼的液體下肚後,五臟六腑一激靈,絞痛便從腹部蔓延開來,疼得我的手一抖,捧在手裡的糖水便淋了我一身。

  這一下我的腦袋清醒了。

  我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怔怔的樣子。

  「傻勺兒,」芳華一驚,忙起身攙扶著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幫我擦著糖水,「怎麼就這麼不小心。」

  我的袍子原本有些濕潤,在他的動作之下,水浸得更快了,濕透了的布料涼涼濕濕地貼在腿間。

  「臉色怎這麼蒼白,莫不是患上熱感了?這大熱的天我本應當留意的,不該讓你吃冰的,瞧我……糊塗了。」他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還是有些疼……我呼吸一窒,騰出一隻手按住肚子。

  他卻突然咦了一聲,緩慢地直起了身子,挽著袖子放在眼皮底下看著——幾片血漬印在了他的袖口上。

  他挑眉,望著我……

  我怔了怔,兩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緩緩向下,我那白衣勝雪的袍子上,不知何時像是被櫻花點綴一般,落了無數個血花,還是被水染化開了、特別醒目的那種……

  靠,我流血了!

  我瞪著衣袍上的血漬,驚呆了。大腿根部感覺很脹,那種酸澀是說不出道不明的。我的手撐在石桌上,身子原本就有些站不穩了,可芳華卻直愣愣地朝我走了幾步。

  「你……」我往後退了幾步,在這最要緊的關頭,就怕他會做出讓我羞憤難當的事來。

  芳華卻拽著我的手將我拉近:「待著,別動。」

  他輕輕看了我一眼,俯身探手,朝我的衣袍下一捋。

  我渾身發抖,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只覺得腰腹間一股熱流湧過——褲襠濕了。

  驚嚇之餘,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了,只有睜大眸子,望著他那雙又大又亮頗有些無辜的眼睛。

  他卻收了手,指間摩挲著血漬,還火上澆油地說了一句:「流了這麼多的血,一定傷得很重。」

  語畢,他也來不及擦手,便探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身上點了無數下。

  我胸口的鬱氣還沒吐出來,又被憋住了。

  「怎麼樣,好些了嗎?」他關切之情流露了出來,還一個勁兒地朝我身下瞅。

  我愣了愣,呆了半晌:「沒什麼感覺。」

  我低頭傻傻地看著,自己這身雪白的袍子上不規則地分佈著三四點紅色的手指印痕,昭示著各個穴道。

  似乎是……

  「芳華,你怎麼能這般胡亂來止血,快些解了她的穴道。」韓子川在一旁又急又氣,忙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為何?」芳華疑惑道。

  「是啊,為什麼?」我也很二百五地添了一句,「我覺得舒服了很多。」

  「別問那麼多廢話,總之……」韓子川別過臉,脖子根都紅了,極粗魯地握著芳華的手,就往我身上捂去。

  芳華眼角一彎,笑眯眯的樣子,似乎是很受用,立馬給我解了穴。

  「果然這種事情還是靠不住,都不知道你師父怎麼把你帶大的。」韓子川歎了一口氣,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手也順勢捏緊了我的手,很低地說了句,「隨我回房,小呆勺。」

  芳華卻悄然拉住了我。我很猶豫……

  韓子川揉著額角,眉頭擰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嘴角一彎,似非似笑,眼神卻很堅定地望著我,湊過頭來在我耳側輕聲說:「你一個姑娘家,這種事情還要男子教嗎?」

  我眨了眨眼,褲襠裡冰涼的一片,我清醒了不少,似乎有些明白了,於是也不知道怎麼就丟下芳華一人站在那裡,渾渾噩噩地跟著韓子川進了我的房。

  乾淨整潔的房間,熏了淡淡的香,一股新鮮的竹味兒。

  韓子川背對著我,將帕子擰乾了,弄了一盆熱水端了過來,低聲說:「去屏風後頭,擦洗一下,把袍子換了。」

  「哦。」我站著不動,一個勁兒地朝他臉上瞅。他眼角眉梢之間染著紅暈,耳根也在隱隱發紅。

  「嘖嘖嘖……」

  他不可置信地望著我:「你嘖什麼,到底是去不去……」

  「你還沒告訴我,這是什麼病,為何師父不能治,你卻能?」

  「你明知故問。」末了,他輕輕說了兩個字。

  「啊……沒聽到,再說得明白一點兒。」我笑眯眯地望著他。

  「來葵水。」聲音依舊是微弱的,不過卻稍微大了一些。他咬住嘴唇不說話,微怒著看向了別處,「還不快些去換。」

  我忍住笑,鑽到屏風後頭,匆促地擦了擦身子,卻仍忍不住伸頭朝韓子川望去。

  他從我衣櫃裡拿了不少衣袍,左右挑揀了一些,擺在案上,抬起頭朝四處看了看,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刀,把我那嶄新的袍子給撕成了一條條的布料。

  他在幹什麼?

  「給,拿好。」一套乾淨的袍子和被疊成長條形的綢緞料,還有兩截長條布段……從屏風後頭遞了過來。

  我眨了眨眼,不太明白,探頭問了一句:「要這綢緞與布條做甚?」

  「夾在褲襠裡頭。」他頗鄙夷地望了我一眼,直接撩了袖子,「要不要我來幫你?」

  「別別別……」我急忙縮回到屏風後頭,死命地扯著布條,搔頭糾結著,終究不得要領。

  一炷香工夫後,我無語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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