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二三


  「多謝……」

  啊,他說什麼?他居然向我道謝……怪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芳華便放開了我。他捏著冊子,朝韓子川說了一句足以讓我噴血的話:「看,勺兒給我帶了什麼……」他還挑了一張最刺激的圖,在韓子川的眼皮底下晃了晃,揚眉自得地說,「凡人的穴位圖,看見沒?」

  我真的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是麼?」這句話明顯是對著我說的,韓子川扯著那張薄紙看了一下,才氣定神閑地望著我,只是那眼神……頗有譴責的意思,值得讓人深究。

  我笑得有些掛不住了,臉皮都僵了。

  「咦。」芳華輕輕地笑了一下,揚起臉望著韓子川,眼下的淚痣分外柔情,「你若也想要,一會兒自己去買便成了,這不能給你。」

  我愣了愣——他們就這麼扯著冊子,一左一右。

  韓子川側頭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捏著那冊子一角,指尖用力到發白。

  我只能無語望天。今兒,天氣似乎不錯。深感掃射向我身上的眼神愈發有殺傷力了,我強撐著,改而低頭看周遭的樹,這樹也長得葉子是葉子,根是根的。

  韓子川望著我的眼神幽怨極了。

  芳華察覺到子川內心的混亂,笑意隨了眼波嫵媚流轉,在韓子川怔忪時,他便捏著薄紙,輕巧地抽走了冊子。末了,他還拈著袖子擦了擦冊上的水漬。

  我被震撼到了,渾身愈發冒冷汗了。

  「師父,那冊子濕了,您還給我,我回頭……」我轉眸子,笑眯眯地說,「買本新的給您行嗎?」

  「不成。」芳華莞爾一笑,迷倒眾生。原本這麼愛乾淨的一個人,也顧不得那冊子濕答答的,直接揣入懷裡,還不忘用擦過那穢物的袖子給我擦了擦臉,「這一趟下來熱了吧,這麼多的汗,宅子裡還有些冰鎮梅子湯,我給你端過來。」

  我欲哭無淚。

  這哪是熱的,我是被你們倆寒的。

  「至於這個……」他捂著胸口那隱約可見的冊子,摸了一下,「這可是勺兒第一次送給我的禮物,我每天都要看一遍。」

  他像是心情大好,就這麼揮著袖子,款款地走了。

  我瞠目結舌——×宮圖……就被他這麼拐走了。

  韓子川又氣又笑地瞪了我一眼:「回頭再找你算賬。」說畢,他便疾步跟了上去。

  大風吹過,卷著落葉,我在風中淩亂。

  我呆了半晌,一把抓了抓頭。算了,不多想,幹要緊事兒,先。我四顧著望瞭望,看著沒人,便撩著袍子,跑到了宅子旁的一棵大梧桐樹下。

  我蹲在地上,隨手拎起一根小樹杈,便刨了起來。坑挖得不大不小,正湊合。我拿著小帕子小心翼翼地包著一大疊銀票和幾枚金葉子,把小錢袋壓得四四方方、平平整整,放進坑裡……弄得差不多了。

  我一邊豎起耳朵聽動靜,一邊往坑裡撒土。

  沒法子,這是我從小養成的壞毛病,當乞丐那會兒吃不飽,總習慣把好東西埋進土裡,好讓生活有個念想,如今……改也沒法改了。

  「勺弟,你這又是在幹什麼?」不知何時,一個人悄無聲息地站在我後頭,徐徐地問了一句話,把我嚇得七魄去了六魄。

  「韓子川。」我拎著樹杈……手抖得恨不得把灰土掃到他臉上去,便我最終還是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是去師父那兒幫忙了嗎,跑我這兒來幹什麼?」

  他專心地望著我。

  我大歎一聲不好,笑眯眯的,手往地上一抓,悄悄地又往平坑上撒了一些土灰。

  「你買的那玩意兒……」他眼一眯,湊了過來,輕聲說,「是不是×宮圖?」

  「您的見識真廣博,什麼都瞞不住您。」我又愣了愣,「什麼是×宮圖?」

  「你裝吧你。」

  他斜了一眼,笑了一下:「別坐地上,這玩意兒我還是得拿回來,沒見過做徒弟的有你這麼孝順的,居然買這東西送給他。」

  兄弟……我是買來給自己的,師父要來搶,我有什麼法子。

  我憋屈,興許是蹲得太久了,想起身腿卻一陣酥麻,一股力氣沒使上來,肚子裡卻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作怪,腹部一熱,絞痛了起來。

  「扶我一把……」

  「怎麼了?你臉色不太好。」他忙上前攙扶著我,手也順勢探上了我的額,「勺弟,是不是那兒不舒服?」

  是不太舒服……

  我趴著樹,推開他。他卻像是不放心,身子又貼上來了,想來扶我。

  「你們在幹什麼?」一道聲音徐徐響起,柔膩陡然間卻又變得清冷。

  我二人皆一驚。我與韓子川的姿勢太過於……曖昧了,這一點我很明白。

  芳華站在我們身後,靜靜地看著,眼神中有著一閃而逝的落寞,眉宇間的惆悵化不開,那是一種淒傷的表情。只在一瞬間,這紛亂糾結的情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剛才只是我的幻覺。

  我忙一把推開韓子川,逕自站好,笑得有些尷尬。

  他眉目舒展。

  當我再看向他時,他嘴邊蕩起微笑,唯有那份撲面而來的溫雅奪人心智:「給你們端了些用冰鎮好的糖水,叫了你們許久都不見人影。」

  我怔了怔。

  他將一碗冰涼的梅子湯擱在我手裡,眼神飄忽著來到韓子川擱在我腰間的手上,笑了一下,卻有些苦澀。

  「謝謝……」我訥訥地說了一聲。

  韓子川卻老大不客氣地從他手裡拿走了另一碗,攙扶著我,揚臉說:「勺弟身子不舒服,你快些過來把脈。」

  我一口氣緩了過來,忙推拒:「已經好些了,不勞師父操心。」

  他掀著眼皮望了我一眼,執著袖子,反手便握上了我手腕處。

  我大氣也不敢出。

  他蹙眉,沉吟了片刻,手指又搭了兩三下,望向我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韓子川忍不住插了一句。

  他問了我最想問的。

  師父沉吟了一下:「我沒遇見過這種脈象,有些奇怪……像是氣血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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