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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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笑,視線緩緩從我的臉上往下移動,來到肩胛、鎖骨處……手指在我的肌膚上輕輕摩挲著。 我一驚,忙往後退去,卻被他牢牢按住了肩。我一時動彈不得,只能結結巴巴地問:「你你,你幹嗎……」 「莫動,我替你弄乾淨。」他笑得溫柔,手卻一點兒不含糊,那動作乾淨利索,就像對付需要拔毛的雞一般,弄得我渾身直抖,差點兒沉到水中。 他說得果然沒錯,我被他擺弄了幾下後,皮膚簡直如煥然新生,那小手臂白皙如凝脂,與我開始的膚色截然相反,竟像是兩個人一般。 「只是有些可惜……」他一臉惋惜地看著我,手上的動作卻依然沒停,靈巧的手指像緊緊吸附在肌膚上一般。 老兄,你再這樣揩油,我就該告你性騷擾了。 不過他蹙著眉頭,臉上的表情這麼真誠,感情流露得那麼真切,仿佛是遇到了這世上最令人扼腕痛惜的事情。 怎麼了?難道…… 我摸上了臉,又瞅了瞅自己的胳膊與小身子骨,低頭往水裡望去。池面波光粼粼、漣漪陣陣,隱約中眉目似乎不大一樣,可惜看不真切…… 靠,莫不是藥水倒多了,弄得臉上有瑕疵了? 鏡子……我急需找一面鏡子來照。 我倏地站起身,準備朝岸上爬去,結果剛邁出一步,就愣住了。韓子川更是被嚇得坐在了地上,他一臉呆愣地望著我,「你,你,你……」 我低頭:自己是裸著的……這很正常,洗澡哪有穿著衣服洗的。 只是這深山野林的,禮儀教化也淡了許多。平日裡只有我與師父二人,所以待著待著也就習慣了,男女有別這一概念更在他十多年孜孜不倦的教育下已經模糊了不少。有時候,我偶爾泡個澡,也能遇見芳華在對岸撫琴奏小曲兒,所以我也見怪不怪,日子久了,也能坦然挺胸當著他的面搓澡,做到敵不動我不動,逕自各忙各的…… 如今,這怕是報應了。 我和師父之間來了個第三人,於是什麼都變了,開始有人在我面前說男女有別了。 當我回神時,韓子川已經一臉氣結地癱在青石上,姿勢優美極了。他有氣無力地半抬著袖子指著我,手指還一個勁兒地抖動,終於把這句話說完了:「你……你你你居然是女的?」 然後一雙靈活的眼還不忘上下四處掃……完全是一副受驚的小模樣。 誰能告訴我,他這是什麼表情。 我是女的……沒錯。我從水裡出來,給他白看了……他倒是一副受驚嚇、吃了虧的表情。 靠! 我眯起眼睛,摸著下巴,一臉不爽地朝他逼近。 「你你你,有話好說……男女授受不親。」他極其惶恐的樣子,出了很多汗,濕透了衣服,羞赧得耳根都紅了。 我朝他俯下了身子,湊了過去。 他瞪大了眼睛。 我在他的身旁摸索著,手用力一抽。他身子一滾,跌到青石下面去了。我懶洋洋地說:「靠,你大爺的……躺在我衣服上,讓我怎麼穿啊。」 他一臉的悲憤,想回嘴,卻又匆忙轉了身,瑟縮著蹲在地上,背對著我。他說:「……你是女子,怎能如此大膽?」 我低頭,不慌不忙地穿好男袍,系上衣帶,極風流地邁著大步走到他身後,湊過頭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吊兒郎當地說;「師父可沒把我當做女孩子養。」 「勺弟!」他倏地轉身,氣急了。 我眼一彎,笑了。 他表情一震,立馬軟了下來,恍惚地看了我一眼:「哼……好男不和女鬥。」 風吹過,柳絮紛飛,竹葉搖曳,竹香夾雜著清新的味道靜靜地飄蕩在空氣中。 隨我怎麼戲弄韓子川,他都垂著眼瞼,果然是「好男不和女鬥」。我湊近了去看,他卻別開了臉:「你……離我遠一點兒。」 「切,我才不稀罕呢。」我乜斜了他一眼,彎腰扯了一截草根叼在嘴裡,「逗你,還不如逗師父來得有趣。」 他一呆。 我伸手撩開了袖袍,胡亂將濕發綰著,拿紅木簪子插好。 「這十多年來,芳華果真沒把你當做女人養?」韓子川突然沒來由地冒出了一句。 當時的太陽剛巧有些耀眼,我眯了眼睛,轉身望著他。 他愣怔了一下,像是看傻了……半晌,他的視線才從我臉上緩緩移開,落到了我的頭髮上。 「你的師父是芳華獸……對不對?」 我癟癟嘴,瞥了他一眼,懶得答理他,繼續朝前走。 他一聲不吭地跟在我後頭,二人一前一後,腳步都很輕柔,只有踩著落葉時的簌簌聲。他的聲音上揚,響亮如玉:「芳華避世而居,一人清淨慣了,他卻還收了你做徒弟。」 風徐徐地吹著,髮絲揚起,空氣中蕩著甜甜的花香,隱約還有一股獨特的氣味夾著藥香,酥到了骨子裡。 「他待你極好……」韓子川的聲音頓了一下,「竟然還把芳華木贈給了你。」 這突然而來的一句話讓我有了興致。我的身形停滯了一下,用餘光瞄到他極專注地望著我發間的簪子。他就站在柳樹下,一動也不動,像是化作了石頭一般,臉上是柔和的笑容,眼神既興奮又有些彷徨。他這舉止與表情,隱隱讓人覺得不對勁兒,卻又不知道究竟是哪兒出了錯。 我遲疑了一下,摸了摸簪子,卻見他眼裡神采一亮,我心裡緊張,立即收了手:「這簪子是芳華木做的?對我師父很重要嗎?」 他搖搖頭:「你可以去問他。」 「你見過芳華木對不對?」我眯起眼睛望著他,想從他的神情裡探出個究竟,「這簪子我天天戴,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 他笑得愈發苦澀:「芳華木珍貴得很,能解百毒,世人都在尋。我以前有幸也見過,不過你的這支不太一樣,我也只是揣測,不敢妄下判斷。如今你身上的大變化,怕是與它也脫不了關係,所以我才能確信。」 我呼吸一窒,他卻拱了拱手:「我乏了,先走一步。」 他的身形竟有些倉皇失措。 切,這人有毛病,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會兒工夫便走得沒了影兒了。 我站著望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回了宅子,合上門,抽了發間的簪子,拿在手裡,細細地看著。我低頭,湊近了木簪子,仔細聞了一下,這會兒它竟沒有剛才那般香了。 這真是芳華木嗎?怎麼看著和普通的紅木沒區別啊。 簪子握在手心裡暖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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