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四〇六


  他又成功地刺激了我,我剛想張口,他卻對我微一擺手,「我記得你對先帝說過,你不喜歡鉤心鬥角的生活,也不擅長此道,果然如此。」

  他低聲咕噥了一句,可我還是聽到了,「如果是你妹子就好了。」

  我不悅道:「對不起,我是做不到像錦繡那樣,也不屑那樣,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解放司馬氏的,你等著。」

  他噗地輕笑出聲,歎道:「算了吧,心比豆腐還軟……在原家你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知足吧。」

  我不服氣道:「今天我就對你立個誓,我以蘭郡君氏族長之名起誓,總有一天要改變司馬氏的現狀,即使我做不到,我的學生、我的夥計、我的後人一定會做到。」

  「哦,那我等下輩子吧。」他從善如流地調侃著我,又悲涼地歎了一口氣,「反正這輩子我總是看錯女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十二個人的孩子就全都留在希望小學吧,其他的就交給我。」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大金元寶,塞我手裡。

  平時他都很瀟灑的,不帶銀子,特喜歡看我心痛地看著一桌佳餚就吃幾口,然後被迫打包,可見這次是有備而來,可能是想同我慶祝,沒想到變成了這樣的結局。

  他對我僵硬地笑道:「這回算我的,君大老闆,也許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西楓苑裡,才發現苑子裡早已點起璀璨的宮燈,可惜枕邊人卻仍不知在何處。我望著月色沉沉,開始對我曾經的負氣出走感到後悔,但又對非白沒有前來尋我感到傷心。

  這兩天裡,我一直在西楓苑等著非白。按理非白應該對我的去向瞭若指掌,可為什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呢?我便讓青媚去請非白,青媚第一次面有難色地看著我,「其實早在娘娘回西楓苑時,卑職便告知陛下,可是陛下這幾日夜夜通宵達旦地批奏摺……」

  我明白了,非白故意在躲著我。如果以前是我的錯覺,那麼這次非白是動真格地要疏遠我了,這是為什麼?

  第二日,我聽到青媚來密報,「昨夜皇上在崇南王府中……瑞蘭郡主極擅簫,聽說為陛下吹了一夜,現下群臣都暗議,陛下有意讓瑞蘭郡主入宮。」

  我當時就覺得一陣天昏地暗的,手腳冰涼,便冷靜地讓姽嫿去通知皇上,今天「申請」同皇上一起用飯,結果青媚興沖沖地回來說道:「皇上說今夜要與太傅相商大事,不能過來了。」

  我木然地看著她,不知她在樂什麼。

  不想她接著高興地說道:「可是皇上說明晚會親自前來同皇后賞月。」

  青媚本就美豔,自從傷勢好了,又有齊放的愛情滋潤,她的雙頰如燃玫瑰。

  她的大嗓門把西楓苑上上下下全驚動了。女人陷入愛情,果然就完全不一樣了。作為一個暗人,冷酷和專業二詞一夜之間同青媚走得很遠了。

  不過我還是興奮得一夜未眠,裝扮一番,綰了時下的高髻,斜插一支琉璃鑲金大風步搖,戴了一雙水晶耳環,又換上月白對襟綾褙子,繡著紅色梅花紋樣,下配深青紗裙。

  那天晚上大原第二位天子如約親臨,他身著藕荷色九龍常服,雙眉微皺地來到西楓苑。這夜一輪玉盤清照人間,只覺天地一片清明爽朗。

  非白看了我一眼,對我淡淡一笑,「皇后可回來了。」

  我一怔,沒想到是這句話,條件反射道:「陛下也總算回來了。」

  我正要傳膳,非白卻淡淡道:「不必了,今日朕宴請崇南王和瑞蘭郡主,已於麟德殿用過膳了。」

  我心中一緊,不由聲音也冷了下來,「聽說陛下最近常召瑞蘭郡主進宮,陛下這是要納郡主為妃嗎?」

  非白定定地注視著我許久,才慢慢開口道:「如果說是……不知皇后可有高見?」

  我的喉間生生湧上一股血腥,我向非白走去,一字一句道:「求請陛下對臣妾再說一遍。」

  「木槿,我……只是說笑的。」非白沒有如我所願,眼神閃過一絲慌亂,對我牽了牽嘴角,「今夜,朕本已傳太傅和十八學士約在崇元殿進講,今夜月色也不過如是,不如明日再來陪……」

  我再也忍不住,大聲打斷他,「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

  「你說什麼?」非白捂著額頭站了起來,劍眉緊皺,對於我的發飆仿佛十分無奈和隱忍。

  「我是你什麼人?」我強忍怒氣,「我不稀罕什麼大原朝的狗屁皇后,可我是你的妻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冷暴力?」

  「何謂冷暴力?」

  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我難道可以對他大吼,你他媽的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就算國事再忙,就算沒有夫妻生活,難道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對我說說話,對我展顏一笑?就算你要找別的女人,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我噎在那裡,萬般委屈到了極點,我一時沒忍住,哇地哭出聲來,淚流滿面,「我、我不求什麼,只是想天天看到你高高興興的樣子,想同你說說話,可是你……卻跟我說這種混帳話。」

  他皺著眉向我快步走來,輕輕抱住了我。

  我反手環抱上他後背,側過臉來,深深吻住他,他一下子把我推開,鳳目冒火地盯著我,好像充滿了複雜的掙扎。

  我的心落到了大海深處,抓著他袖子的手慢慢松了下來,悲淒道:「我現在全明白了,你沒有開玩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因為我沒法懷上你的孩子,所以你想娶別的女子為你生兒育女吧。」

  他的鳳目沒有任何溫度,一片灰暗,「如果是……你當如何?」

  那年七夕,段月容的預言一下子變成了噩夢,活生生地展現在面前,還是這樣殘忍地由我的丈夫來一手表演。

  我沒有辦法回答,淚水再一次流下來的同時,就想猛地推開他,然後永遠地離開這座充滿各種回憶的紫棲山莊,永遠地離開這裡所有的一切,永遠地離開這個令我意亂情迷的同時把我的心剖成幾萬片的男人。

  就在我放手轉身的同時,他一下子把我拉了回來,雙手撫上我的臉,擦著我的眼淚,用一種很奇怪的語氣道:「去哪兒?去找誰?阿遽?還是段月容?」

  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恨恨地抽泣著,負氣道:「我愛找誰就找誰,你管得著嗎?」

  他忽然面容扭曲起來,抓著我的手往死裡用勁,惡狠狠道:「你敢?」

  「你這個神經病!」我使勁推開他,退後一步,大聲道:「我什麼都不要,只是想陪在你身邊,可是你要麼就瞎疑心,要麼召別的女人吹一夜狗屁簫,連話都不肯跟我說。你以為我花木槿是什麼人?被你傷了心就一定要到段月容、到小叔子那裡鬼混洩恨嗎?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原非白,如果你真這麼想我,我算白認得你,我們就算白愛一場了,我對你所有的情意也全都錯付了。」

  「段月容說過我早晚會死在你的手上,現在我還真信了,」我沖上前去,揪著他的衣領子,看著他的鳳目,放聲大吼,「你這個渾蛋,這一生,我除了孤獨地心碎而死以外,還能做什麼?」說到後來,早已泣不成聲,哭花了所有的妝容。我使勁把他甩開,可能用力太大了,他被推倒退好幾步,我自己也被甩在地上,撞痛了自己的肩膀,可是那時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只覺心如淩遲,勝過一切,只能坐在地上掩面傷心痛哭著。

  他一下子動了容,跑過來,蹲下來,緊擁我入懷。

  我一邊推著他、打著他,可是他的力氣甚大,一下子抱緊我了,他吻著我的眼睛,笨拙地為我止著淚。

  他的嘴唇輕拂著我的額頭,埋在我的頸邊,我聽到他深深地嘆息,「也罷,該來的就來吧。」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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