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九八


  「當年的太皇貴妃娘娘是紫園子弟兵中使劍的第一高手,劍技光奪目,無人可及,可是如今的娘娘已被養尊處優的生活所腐蝕。使劍之人本不應蓄甲,更別說戴什麼護甲套了,如今生死大站,娘娘還不願放棄,可見虛榮至極。」青媚冷笑道。

  錦繡臉一下沒了血色,甩去左手指甲套。初喜早已白著臉趕過來,快速地為錦繡撕下白袍,包紮傷口。錦繡淡淡道:「真好,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殺人的欲望了。」

  珍珠冷冷道:「太皇貴妃莫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漢中王雖夾帶玉璽遁出京城,可仍在秦嶺之內,皇上已派頂尖的紫星武士搜索,遲早會回來的。」

  「珍珠,當初先帝說要把你送給于大哥伺候,本宮便覺得不妥,」錦繡輕歎一口氣,「今日果然應驗了。」

  「太皇貴妃確為高見,臣婦與外子向來不問政事,中是貴妃的手段太於殘忍,不肯放過臣婦和外子,那麼臣婦與外子只能攪了進來。但請太皇貴妃放心,外子宅心仁厚,義薄雲天,他視太皇貴妃如親妹,即使他知道您送給外子的靈芝丸中混合了少量的流光散,他還是要臣婦保太皇貴妃身家性命,是故臣婦才跟著皇后過來,請太皇貴妃放心。」珍珠淡淡道。

  「這可怪不得我,」錦繡冷傲一笑,「誰讓大哥不願意歸附漢中王門下,他一輩子就只知道他的四妹。」她似又有點恍然大悟地笑道:「想必大嫂早已習慣,大哥常在夢中呼喚人的四妹吧?」

  珍珠的面色明顯地蒼白了下來,拿著聖旨的手微微抖了起來。

  我怒從心頭起,快步走到她跟前,揚手打了他一耳光,大聲喝道:「你給我住口。」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了一愣,可能沒有料到我會發這麼大火,又可能錦繡也作威作福慣了,沒有料到我會真出手打她,也愣了一愣。

  「錦繡和木槿永不分開。」她的妙目潸然淚下,卻轉瞬狠毒至極地瞟向我,閃電般地欺近我,修長的帶著血的手伸向我的脖頸,「錦繡從未敢忘懷,可是木槿忘記了。」

  她的手漸漸緊了起來,臉龐也漸漸扭曲起來,「木槿,任何人都可以慈善我,原非白不可以,你更不可以,是你逼我的。」

  在場諸人皆一陣驚呼,忌憚錦繡手裡的我,一時不敢動彈。錦繡身後的武士卻趁機將我們團團圍住。

  「住手!」

  一人聲音極其洪亮。我們大家都向聲音看去,卻見一群高大的武士擁著一人如鶴立雞群一般立在門口,正是大原朝第二個天子,原非白。

  韓修竹一步大踏前,「皇上駕臨,還不放下武器?」

  因剛下了朝,原非白只著尋常盤龍素服,甚至淌有束軟甲。他踏入宮殿,平靜行了一禮,「請太皇貴妃放了皇后,一切因緣皆因朕而起。讓我們來個了斷吧。」

  「你果然擔心你的心肝,」錦繡睨了一眼原非白,「一下朝便趕過來了。」

  非白淡笑如初,「朕倒覺得真正需要擔心的是太皇貴妃您自個兒。」

  錦繡笑容一滯,這才意識到我頂住他胸腹的酬情。錦繡冷哼一聲,放開了我,我也鬆開了手中的酬情。

  「如今漢中王和甯康郡王仍流落在外,還是先找到漢中王,尋回玉璽要緊。」他尋青媚一笑,「還請青王手下留情,好好地將漢中王活著尋回來,免得太皇貴妃過分憂心,傷了身子。」

  青媚笑而躬身,「微臣領命。」

  她面不改色地將戳在肩頭的箭羽拔出來,摜在地上,任由滴濺滿金磚,只鄙夷地看了眼錦繡,抓起披風的瞬間轉眼消失。

  「今夜宮闈喧鬧,想來先帝亦不能平心早登仙界。」他又轉向珍珠,輕歎一聲道:「煩請安城公主先同素輝一起準備為先帝入殮事宜。」

  珍珠優雅還禮,敬諾而退。錦繡身後幾個宮人,相視一眼,齊齊地對著非白跪下來,行了大禮。

  非白如入無人之境,也不管錦繡年增豐他的眼睛瞪得老大,但憑珍珠吩咐同遭人等佈置,便躬身而退。

  非白背負著雙手眯著眼睛看了看站在河陽花燭下的錦繡。

  「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我了。」錦繡略有冷意地看著非白。

  非白微微一歎,對錦繡身邊的初喜和另一個長髮侍衛道:「你們且退下,朕有要事同太皇貴妃商議。」

  那二人面面相覷一陣,望向錦繡。錦繡略一擺手,那兩人便垂首走了出去。

  我想了一想,正要同姽嫿一起走,非白卻從後面喚住了我:「木槿且留步。」

  「姽嫿同金燦子在殿外衛戌。」我扭腹地望去,他卻對我一笑,「煩請木槿站在簾外,為朕同太皇貴妃守候。」

  在簾外可以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對我的信任讓我感到一絲暖意,便緩步來到簾外。因為剛剛病癒,我微覺有些喘,姽嫿便給我遞來一隻紫檀圓櫥椅讓我坐下,然後自己識趣地跑到聽不到的距離,同金燦子二人一本正常地背對著我們,握刀守衛。

  此時已過酉時,一輪月亮悄悄升了上來,四周星空環繞,只覺一種奇異的平靜,我輕輕靠在後面的大柱上,望著月空,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我以為他們正在演默劇時,結果倒是非白先出了聲,「今夜的月色真好啊,繡繡可還記得曾經陪朕在西楓苑中賞月?」

  「晉王應稱我太皇貴妃。」錦繡傲然地抬高音量,莊嚴地宣稱著自己的身份。

  非白只是對她平靜地一笑,不做答話。

  「那時的晉王的確有心,」錦繡瞟了一眼簾子外的我,微微一歎,「不過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非白不以為意道:「每年秋夕節後便是你的生辰,那時,朕總怕你一個人寂寞,所以總是在中秋節讓素輝偷偷接你到西楓苑來賞月。」

  「西楓苑一向很冷,」錦繡喃喃道,「可是西楓苑的『莫愁映月』向來都是整個紫棲宮最美的一景,莫愁人無圓,月結兩心同。」

  非白的聲音悠悠飄來,「我永遠也忘不了,你第一次看著莫愁映月時感懷的淚水,當年的你是那樣的純潔美麗。」

  錦繡的怒氣神奇的消減了,亦輕輕一笑道:「當年的你也待我如珠如寶。」

  「其實我並不喜歡住在西楓苑裡。也許你不信,那時的我甚至想過為了你放棄一切,」非白輕笑道,「帶著你離開西楓苑,到陽光明媚的地方去做個普通的男人。」

  「那時的我是這樣愛你,甚至把親姐姐送給了你。」錦繡的聲音漸漸地又冷了下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可是如今你卻奪去了我兒子的皇位,還要殺了我和非流。」

  我不由一陣黯然,猶豫中,卻聽到非白一陣大笑。我從來沒有見非白這樣嘲諷地大笑著。錦繡也呆住了,絕豔的臉上掛著淚珠,怔怔地看著非白。

  「為了我?」非白猛地收住了大笑,慢慢走近錦繡,柔聲道:「繡繡,你總是對我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那我們今天就好好聊一聊吧。」

  「你總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才向先帝自薦枕席,可為何一去不回,甚至沒了音訊?你說你為了我,把足智多謀的姐姐送給我,可是何慫恿先帝給木槿下生生不離?你難道不知,以你姐姐這樣玲瓏比干心的人怎會不與我互生嫌隙,誤會多年?」

  「你說一切為我,為何我在暗宮三年,你卻不聞不問?」非白冷笑一聲,「韓先生向你求助,你不但不理,還知會東賢王,私放了西營暗人來對我下毒。你明知道宋明磊將木槿囚在玉門關,卻沒有通知我,你想先找到木槿,便可逼我為你所用,不是嗎?一計不成,等到木槿同大哥會合,你又生一講,讓先帝把我調走,無法分身去見木槿。繡繡,好歹毒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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