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八四


  「若聖上現在下旨……」沈昌宗看著原青江,冷冷地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皇帝輕輕搖了搖頭,淡淡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再說了,光潛這個孩子倒沒有讓我失望。」

  這時,程中和氣喘吁吁地跑回來道:「臣沒出印日軒便被龍禁衛的叛軍堵回來了,南嘉郡王正用戾偶圍攻雙輝東貴樓,欲擒拿皇貴妃母子。現下甯康郡王護送皇貴妃和漢中王出皇城了,只餘永定公正奮勇突圍,前來救駕。」

  皇帝冷冷一笑,「皇貴妃可真聰明。」鳳目瞟向瑤姬,「輔政王實在對皇貴妃太忠心了,好像也不是什麼好事,你說對嗎?阿瑤!」

  瑤姬身軀微顫,目光隱憂地低下頭來去。

  他一揚袖袍,龍袍上的金龍立時猙獰地舞動起來,「傳旨下去,宣郡王和賢王即刻卸甲覲見,其餘人等靜候長樂門,違者論謀逆罪,誅九族。」

  話音剛落,卻聽一人嘲諷道:「太遲了,陛下。」

  §第八十二章 清泉悲孽鱗

  一個鎧甲上全是鮮血的俊美青年站在崇元殿的大門口,眾人驚異萬分,卻見是東賢王原非清。

  原非清趾高氣揚地走進來,傲慢地單腿略施一禮,「兒臣見過父皇。」

  皇帝皺了皺眉,「怎麼是你,你妹妹和嘉王呢?」

  「他們許是在為您做棺槨,畢竟,您纏綿病榻許久了,應該沖一沖才好。」

  皇帝哦了一聲,「嘉王和安年果然孝順。」

  「本王自然孝順,」原非清哈哈一笑,語氣一轉道,「可是本王從小就知道您不喜歡我。我和非煙都知道,我們自懂事起,就從不見您到母親那裡去。您好歹抱過非煙,可是您從來沒有抱過我,我終日裡看著您的臉色戰戰兢兢地過日子。」

  他的俊臉因仇恨而扭曲起來,「父皇,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你在母親難產的時候,沒有叫大夫,甚至沒有產婆,你是活活看著她痛死的。你為什麼這麼恨她,連帶恨著我和妹妹,可卻是這樣愛著那個賤奴謝梅香和那個賤兒子?」

  原非清大笑道:「我們小時候只要在沒人的地方就盤算著,怎麼弄死你,只要你死了,原家和這天下一併都是我們的,再不用看你臉色,總算讓我們等到了這一天。」

  「梅香啊梅香,你總對朕說什麼以心換心,寬容為大,朕總笑你東郭先生,不想,」皇帝歎道,「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非清啊,以往朕只覺你有些孬,雖喜好些男風優伶,敗德喪志的,尚還對原家有用,不想今日裡卻只覺是個愚蠢的膿包。」

  「你可知孝賢皇后不計前嫌地想辦法尋來了產婆,讓你們見了你母親最後一面。」皇帝冷冷道,「孝賢皇后一直照顧你和妹妹,視同親生,可是你們卻同你們那個娘親一樣永遠高高在上,忘恩負義,寡廉鮮恥。」

  原非清臉上所有的血色都褪了下去,雙手顫抖地握著刀沖上去拼命,沈昌宗輕輕一擋,原非清便跌坐在地上。沈昌宗輕蔑地看著地上的原非清,冷冷道:「賢王放肆。」

  原非清冷哼一聲,爬起來時卻也改了口,冷冷道:「我們的母親是秦相爺的獨生女,從小知書達理,賢良淑德,貌美無雙,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謝梅香?您給母后的封號不過孝恭,卻給三瘸子他娘大加讚美之詞彰顯恩寵,什麼孝賢純儀端敏,天下人皆議聖上太失公允。」

  「你說你母親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皇帝忽然放聲大笑,在場眾人皆嚇了一大跳,「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讓朕來告訴你,你們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吧,」皇帝的鳳目迸出一絲強烈的鄙夷,「你們的母親同你想的,恰恰相反,既不知書,也不達理,更不懂何謂賢良淑德,她就是一個×蕩的賤人。」

  「住口。」原非清大吼一聲。

  皇帝的臉龐充滿了銳利的殺氣,對著原非清眯起了鳳目,「當年的秦相爺位高權重,聖祖不過是一方刺史,朕更是一個小小的五品校尉,如何能入得了秦相爺的青眼?朕同聖祖都很驚訝,相府千金竟肯下嫁地方官之子。過門之後才發現,她進門時就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那個野種便是你!是那個賤人同府中一個長工的私生之子。」皇帝輕蔑地笑了,成功地看到對面的原非清開始崩潰。

  「當年相府千金所謂下嫁不過是為了遮遮醜。好歹其實朕也算是高攀了,只要能平安度日倒也無妨。可是她太不知足,就同你一樣,自嫁過來後,處處囂張跋扈,對公婆無禮,且好妒成性。我那些從小一起隨身長大的丫頭,一個個被她找藉口賣到煙花之所,或配小廝,或殘害致死。當年初畫的娘親方生下初畫,還沒來得及看初畫一眼就被她杖殺了,可憐的初畫連一口親娘的奶水都沒喝過。」

  「你同你那無恥的娘一樣,荒×好色,縱欲無度,好歹你畢竟為原家尚了兩位軒轅公主,朕便留下你,也算是原家對你的感謝。可是朕不能忍受你的懦弱和愚蠢,你真以為你的好妹子放了永春坊那一場大火,嫁禍給君氏,朕毫不知情嗎?」

  原非清面露駭色,馮偉叢早已遞上一個託盤,裡面放著一支晶瑩玉潤的紅玉西番蓮扇墜子,扇墜子的一角似被燒焦,一片烏焦。原非清面色煞白。

  「南嘉郡王向來喜歡紅色西番蓮,安年為他所有的內衣袖口都用金線鉤了朵重瓣西番蓮,對吧。」皇帝微微笑道,「你喜歡上那個名旦東哥兒,可又覺得對不起宋明磊,這支扇墜不過是一件你討心上人喜歡的小玩意兒,卻是永春坊陳員外家的傳家寶。你逼死人家上下十餘口,只剩下一個被打瘸腿的兒子陳貴,就因為郡王說了一句漂亮。」

  「我沒有,」原非清臉一陣紅,然後又一陣白,駭然脫口而出,「我是讓西營把陳家囤積鳳翔的證據給大理寺,可我只是想讓大理寺嚇唬他們一下,誰知他們這麼不禁打呢。」

  皇帝不理他,繼續說道:「可是宋明磊卻嫌沾了人血不吉利,隨手扔給別人,你知道給誰了?」

  「不是賞給初仁了嗎?」

  「說你蠢,你卻還不知。他扔給了你的新相好東哥兒了。那東哥兒到處炫耀你們兩個兔相公拜倒在他的裙下,你妹妹故意把這事兒傳到陳貴耳中,那陳貴便到如意戲班尋仇,連夜一把火燒了如意戲班。可是那把大火倒也奇了,戲班不過在富君街尾,卻能借著風勢,結果燒了整整一條富君街。」

  「這、這……想是非煙、非煙她氣糊塗了,」原非清結結巴巴道,「可那日正好大風,跟、跟非煙沒有關係。」

  皇帝冷哼一聲,「你知道那富君街上是些什麼人?」

  「不就是皇商君氏的商鋪嗎?」原非清茫然道,「誰叫那天起了大風呢,也不能全怪非煙呐。」

  「那些產業裡,朕已秘密投了一半的內衛,用來秘密研製武器和調查幽冥教,」皇帝大喝道,「君莫問倒是勤勤懇懇地為百姓和國家謀福利,可是幽冥教卻早就下了毒手,害死了這些內衛,偷偷搶走了大半財產,不過是借大火掩蓋殺人劫財罷了。」

  皇帝微歎:「你的那個好妹子啊,真是……果然女生外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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