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四一


  「你可相信這所謂的三十二字真言?」蘭生的桃花眸在水波蕩漾的紫光中忽然發問道:「你相信原氏是應了這天機,所以才做了皇帝?」

  我心中一動,這不是第一個人問我同樣的問題了,以前曾同非白討論過這三十二字真言,他一點也不奇怪我知道號稱這四大家族最大的秘密真言,當時他只是一挑眉:「木褀可信只要實現這三十二字真言,吾家便能問鼎天下。」

  「不信,」我搖頭,笑答曰:「帝王將相寧有種乎。」

  當時的鳳目閃過一絲狡黠,他微笑地摸了摸我的頭,然後出去了。

  如今的蘭生也對著我詭異地笑了起來。

  「若是我帶你到對面摘金嬋花了,你當如何謝我?」他頭也不回地問道。

  我一愣,蘭生從來沒有向我提過要求,這小子雖多次救我,對我沒有惡意,但終歸有些身心變態地,會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他轉過身來,深不可惻地看我,我不由倒退一步,心中思量一番,重新整裝待發,笑容可掬道:「六弟哪裡話來,漫說是幫了四姐及大理眾人這忙,就是沒有,只要是六弟開口,四姐為你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

  他一臉忍無可忍,對我低聲咆哮道:「閉嘴!閉嘴!你先把輩份給我搞清楚,誰是你六弟了,你得叫我哥,叫我哥,叫我哥!」

  我半張著嘴,一臉驚愕地看著他,論年齡論資歷,還有按小六義認識順序,我憑什麼得讓你佔便宜,叫你哥啊?!還有你這種氣急敗壞的服務態度!!!

  但是!!!話講回來,這還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條件嘛!我順水推舟地對他傻笑道:「哥!妹子謝過了?!」

  就這樣,蘭生這一生唯一一次最寶貴的要求就這樣失去了,他似乎也意識到了,無限懊惱地翻了翻白眼,使勁推開我,握緊雙拳地憤然向前走了,小忠歡快地緊隨其後,好像他看懂其中真意。

  傾城從我懷中鑽出來,對蘭生的背影低吠了一下,跳到我的肩膀上,決定守護著我。

  我輕籲了一口氣,快步走到他身後,可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心中又一軟,算了,其實這樣使詐並不君子,畢竟他救過我很多次了,還是問問他的要求是什麼?

  「蘭生……哥!」我慢吞吞地拖長聲音叫著,心裡想著有志不在年高:「剛才逗你玩兒呢,你且說吧,要我做什麼,我定不負你便是了。」

  他扭頭,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線條十分柔和,竟讓我產生一絲錯覺,好像他是我多年前的一個老朋友,從很遠的地方趕來,我打開門,他正風塵僕僕地站在門邊欣喜地看著我一樣,他狠狠點了我一下腦門,我嚇得往後一跳,他卻看著我樂了一陣:「還記得嗎?你原本答應過我,在我送你回原家之後,就殺了我。」

  我心中一懍,向四周看看,老天爺爺,你不會是要我在這裡求我把你給殺了吧。小忠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愉悅地看著我。

  「我也早料到你是下不了手的,」火光下的他,靜靜地看著我,緩緩說道:「可是總有人會蘀你下手的,到時候,你只須答應我一件事。」

  「一定要把我的屍首搶出來,」他認真地同我筆劃著說道:「別埋了,也別用棺材,我不想到死都被束縛著,定要用那一把大火,燒個乾乾淨淨的,也別立什麼塚,古來葬墓皆被毀,就將我灑到那海裡去,聽說我是海邊出生的,可惜這輩子卻沒見過海,我想那海水總是比這人世乾淨些。」

  說實話,我在這兵荒馬亂的一世裡聽過很多遺言,只要我能,我也認認真真地心裡滴著血幫他們完成,但是我從來沒有聽過,至少這樣看上去還好端端的一個人,那麼認真而帶著一絲快樂地同我討論他的身後事,好像死亡對於他是最終最好的歸宿一樣。

  我的眼眶當時就莫名地熱了起來,別過頭去,粗聲道:「別說了,真晦氣。」

  忽然有一個陰惻惻地笑聲傳了過來,我們倆個人同時警覺起來,小忠和傾城都豎起了汗毛,卻聽那人又古怪地笑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挺好的。」

  一隻白面具,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碧葉之中,「原來是你這個人偶啊,不簡單,具然能把她帶到這裡來了。」

  他一揮衣袖,蘭生就被一股強烈的真氣拂在地上。然後被白面具一隻腳狠狠踩地下。

  他對我一揚下巴:「夫人,哦,如今該稱您為王妃了。王妃殿下,你今兒個穿著一身夜行衣,帶著這個人偶大架光臨,真使寒舍蓬蓽生輝啊,不知王妃有何差遣?小的也好為你準備準備。」

  我剛要開口,他又的擺手:「別說,讓小人來猜一下,啊!定是為了找那金嬋花吧!」

  我再要開口,他卻再擺手。

  「原府上下的事瞞得了我嗎?」他冷笑幾聲,便不再理我,只是再走向沉著臉的蘭生:「你且繼續說下去你的身後事,本宮一定在此保證,若是這位王妃殿下於心不忍,本宮可以在此地此時便幫你挫骨揚灰,魂飛魄散,順著這紫川可流出紫棲山莊,最後順波入海,你可以來生再謝我,你這明氏餘孽。」

  說到後來,司馬遽的口吻變得狠戾而充滿鄙夷起來,很顯然他是個想到哪便做到哪的人,身形飛快地攻了上去,蘭生冷笑一聲,一個鷂子翻身,反踢了一腳,竟把司馬遽打退一步,蘭生輕彈衣袖,簡單而冷淡道:「原家話嘮。」

  司馬遽呆了兩分鐘,冷哼一聲,複又攻上,招勢更狠,西蕃蓮花香濃郁地傳了出來,蘭生忽然招勢一變,招招複製司馬遽,但力量和速度都比司馬遽慢一拍,明明在不停地挨揍,可是卻沒有一點敗相,知道他一點也不怕痛,心中卻是不忍,我忍不住急道:「宮主手下留情啊,蘭生他……」

  我沒再說下去,因為我驚訝地發現情勢漸漸發生了變化,蘭生開始熟悉了司馬遽的武功招式,並且開始以一種奇怪的招式反擊,而司馬遽則開始節節後退,最後胸腹被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面具的下巴下鮮血湧出,蘭生順勢一掌揮去司馬遽的面具,司馬遽一甩頭,烏黑的長髮掩住他的臉,蘭生冷冷道:「上次你將我揍得半死時,我就已經看破你的招數了,司馬家的武功不過如此。」

  司馬遽沒有回駁,只是忽然向暗中一閃,於此同時,有輕脆的響聲伴著腳步聲遠遠傳來,我同蘭生也往旁邊一閃,與司馬遽藏身之處遙遙相對,司馬遽複又戴上了面具,稱機坐下盤膝運功。

  一片亮紅色一下出現在暗道之中,點亮了這個灰暗的世界,那人一身銀紅麴裾,珍珠宮絛上墜滿極細小的金鈴,因為跑得過快,而發出輕脆悅耳的響聲。

  那位婦人的面具我認得,好像是上次那個差點殺蘭生的瑤姬夫人,可為什麼做兒子的司馬遽也躲起來呢?

  瑤姬夫人的身後跟來了一個帶著銀面具的人,她猛然回頭,怒喝道:「你別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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