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三二


  「照武將軍呢?」我拽住一個慌張搬著一塊瓦礫的宮人問道:「麗妃娘娘和太子救出來了嗎?」

  那個宮人茫然而懼怕地搖著頭:「沒有,全壓在裡邊了,連著太子妃,國舅爺還有好多宮女,太監們全在裡邊,就這一眨眼的時間,這便地動山搖的,根本沒有人逃出來。」

  這時巨大的響聲再一次隆隆響起,很多宮人們嚇得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四散奔逃,我聽出來了,這是炮聲,是錦繡百虎破陣箭的炮聲。

  「那照武將軍呢?」我又抓住一個小宮女問道,可是那個宮女卻只是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 ,語無倫次道:「沒看見,沒看見。」

  我的心害怕起來,方才明明是非白推我出來,可是他人呢?我放聲叫著非白的名字。

  雨愈見大了起來,放眼望去,人頭攢動,有得忙著救助傷者,有的在奔逃著,人人的臉上全是泥汙和鮮血,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我手裡抱著那盞淑儀的皮燈,腳一軟,坐倒在地。

  這時又聽到有人哇地大叫,卻見蓬萊殿一角,也不知有誰挖動一小塊巨磚,結果人沒有找到,卻見一群大老鼠跑了出來,幾乎每一隻都銜著一隻大蠍子四散逃去,宮人手忙腳亂中,一隻也沒有捉住,我無力地坐倒在地看到幾隻老鼠在我身邊飛快地穿過,最後一隻體型巨大,嘴裡正咬著垂死的赤頭青螯的巨蠍,經過我時,猛然打了一個轉,站在我面前,我認出來了,竟是久違的傾城,嘴裡咬著的是軒轅淑儀的蠍子王。

  傾城對我嗅了嗅,露出極長的尖牙,快速地把中將的身塊扯了個粉碎,然後沒等我回過神來便鑽進我的廣袖中。

  蓬萊殿是公主同駙馬的居所,三省殿則是太子的居所,嚴格算起來,全是害死德宗的罪人,而德宗棺樽所停放的清思殿卻毫髮無傷,依然靜默地佇立在煙塵中,冷然而悲傷地看著我們如螻蟻般掙扎,逃亡。

  傾城!傾城!一夜傾城!

  難道是這只名叫的傾場的大老鼠一夜之間傾倒了三座大殿?猛然想起紫陵宮外那銀面人,說傾城雖單獨活動,但是卻能駕馭群鼠之力,齒牙尖利,擅掘地洞,可以瞬間傾倒城池。

  我心中一驚,難道是傾城帶著這群老鼠幹的?

  在它的眼中沒有軒轅皇氏,只有德宗一人而已,在它簡單的心中,德宗的身上的毒有軒轅淑儀的氣息,而方才它可能就在地下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也許認為太子妃和王估亭,還有太子也是幫兇,一起害死了德宗,於是它以它的方式為德宗報了仇嗎?

  沒有人告訴我真正的答案,我也不知道傾城為什麼要鑽到我的袖中,我沒有時間把它趕出來,只是茫然地站起來,無助地大聲喚著:「非白,非白?」

  這時宮人驚叫:「這裡有活人。」

  我一回頭,卻見一隻手臂正在瓦礫下掙扎地伸出來,我顧不了許多,飛奔過去,同蘭生還有一堆宮人合勁幫他挖掘出來,那人露出滿是鮮血的臉,盡然是金燦子,我們挖到一半,他已經大喝一聲,抱著兩人飛身而出,卻是昏迷的銀奔和腫著臉的薇薇。

  卻沒有非白的身影,我心中害怕起來,更加瘋狂地挖了起來。

  我本風雅頌,亦得佳偶子,
  偏逢離亂世,經年鴛分離,
  旦息烽火臺,何惜身作死。

  原非白,你不能這樣對待我!為什麼和你在一起,就老是面對那痛苦的別離和折磨呢?

  我的指甲已經全翹了起來,手指滿是鮮血,塞滿尖細的瓦礫,可是我根本感覺不到痛楚,只是想把這三大殿全部挖空,找到原非白。

  原非白,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耳邊炮聲隆隆,宮人嚇得一陣一陣的大叫,為何大哥的燕子軍為什麼還不來?

  我搖搖欲墜,只是機械的挖著,腦子裡全是那棲梧殿中看到他的最後一眼,血染白袍,鳳目似火。

  蘭生扶住我,好像在我耳邊說著:「我們快走,萬一先入城的是宋明磊的麟德軍就麻煩了。」

  我努力集中思想,勉力推開他,再繼續漫無目地的挖,自己的頭髮早已全部打散,極其淩亂地粘在臉上,披在後背。

  這時場中閃進二十個黑衣人,將我和蘭生拖開,接下我們的工作開始繼續挖圍住,另一些卻選擇在中將跳出來的快速的挖坑,領頭二人卻是女子,一個是面色蒼白的男裝麗人,另一個卻是一身勁裝的絕色女子,髮絲梳得油光水滑,挽了髮髻,斜插一支金鳳步搖釵,秀眉緊鎖,氣質貴絕。

  男裝麗人急忙跑來跪在我身邊,扶著我:「夫人請振作,東西營擅掘地宮的好手皆來了,青媚現奉主公之命 ,兩營須合力救出三爺,宋侯還有駙馬眾人,請夫人放心。」

  我抬起對,隔著雨水,這才認出那男裝麗人是青媚,她一臉病容,顯是病情未複,滿目擔憂,我茫然地點了點頭,放眼望去,不遠處,那個華貴女子也正向我們走來,卻是原非煙。這時林老頭過來忙著為我們整治。

  「三爺呢?」青媚轉身看向金燦子,厲聲喝道。

  金燦子拖著銀奔伏在她身下,沒有答話,滿臉愧疚。青媚緊咬銀牙,紅了眼眶。

  原非煙的身後站著一個同樣勁裝的俏丫頭,是上次見過的初喜,凝著一張俏臉為原非煙打著黃傘。

  雨水濕了原非煙的玉容,看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她慢慢向我走來,胸膛微微起伏,放在身側的琺瑯指甲套微微有些神經質地顫動了一下,青媚立刻花容失色地跪爬到她面前,巧妙地隔開了我,恭敬而緊張道:「天濕雨大,還請郡主移步安全之所,我與初喜姐自會尊旨,儘快解救宋侯與三爺。」

  原非煙惶若未聞,只是居高臨下地看了我們一會,俏目中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若是光潛不測,我便要你們統統陪葬。」

  我借著青媚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到她面前,說道:「永業三年,我也曾為郡主作替身沖下山去,隔開了我同三爺整整七年,但我從未怪過郡主,可如今若是三爺有事,我也不會放過郡主。」

  原非煙銀牙微咬,出手如電,金光一閃,那雙華麗而長長的琺瑯指套,直擊向我雙目,青媚銀匕微擋,指套滑過青媚的額頭,劃開一道血痕,卻未有停止的趨勢。繼續向我刺來,我用酬情直揮向她的面上,可能誰也沒有想到我真會出手,原非煙的琺瑯指甲套被齊指砍斷兩根,手指尖的皮滑破了,她急急地後退一步,睜大了雙眼,閃過一絲驚駭,初仁驚呼地一掌擊向青媚,將我們打退了一步,救了原非煙的手。

  青媚內傷未複,再被擊傷,吐出一口黑血,臉色臘黃。

  挖掘的隊伍微一停頓,看著我們,默不作聲。

  青媚忍痛,站起身來,大聲道:「誰讓你們停了,主公之命,誰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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