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二四


  然後更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在他的左肩忽然又生出一隻帶著白面具的腦袋,乃是司馬遽?!我的腦中一時一片空白。

  蘭生也感到了,可是沒有人敢動,那只面具下有聲音輕輕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樣對待一位高貴的仕女呢。」

  我的眼前一花,蘭生被人大力地甩向空中,蘭生輕盈地在空中一轉身,再沖向司馬遽時,手中多了道銀光,是我的酬情。

  酬情在蘭生的手中如銀龍一身,燦爛的銀光不時沖向暗神,可是暗神的手也沒有伸出來,卻像混身長了眼,恁是銀光再鋒利耀眼,卻不近他分毫。

  「上古有一個傳說,人偶本是死物,奈何操縱他的人偶師卻是個心靈手巧之人,故而手中的人偶亦變得傳神多情,於是那人偶也愛上了人偶師的心上人,」暗神忽地他的口氣變了,他忽地從白袖袍裡伸一隻手,探入銀光深處:「可惜再動人,他也不過是一隻冰冷的人偶,更何況是像你這樣破敗的廢木頭,永遠也不要妄想卻代替那人偶師的位置。」

  暗神的衣袖如舞,在空中擊中蘭生的左胸,大力將他大背肩,摜倒在地,將他按倒在地,一手抓著酬情按壓他的脖勁:「快說,你是誰?本宮會有一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夠了,宮主,剛才是個誤會,請放了蘭生吧,非白遣蘭生來找我,想必他正急著到處找我呢,請讓我快回地面上去吧。」我略著急道。

  「你是我什麼人哪,你讓我放,我就得放?」司馬遽對我冷冷道:「再說了,西番蓮價格還沒定呢,憑什麼我得聽你的。」

  我一時語塞,略張著口這麼看著他,他卻咭咭咕咕地笑起來:「可還記得我在梅林道說的,只要你應允了,我便不殺他。」

  我正思忖著如何打個馬虎眼先把蘭生給放出來,地上的蘭生卻猛地一腳把司馬遽踢了出去,大吼道:「她不是你們原家的玩物,你不要想毀了她。」

  「這兒輪得到你說話嗎?」司馬遽的白衣在火光下的湧道裡如一陣蒼白的光影,像鬼魅一樣地飄忽不定,他興奮地怪笑道:「你這個連男人也算不上的蠢東西。」

  「這兒輪得到你說話嗎?」司馬遽的白衣在火光下的湧道裡如一陣蒼白的光影,像鬼魅一樣地飄忽不定,他興奮地怪笑道:「你這個連男人也算不上的蠢東西。」

  酬情劃過一道銀光,蘭生的臉上一道深深的血痕,連皮肉都翻出來了,司馬遽再一次將他踏在腳下。

  我這回真急了,擋在蘭生前面,使勁把他推開,還好他沒有還手,大聲說:「你幹什麼你,我答應你就是,再打下去他還有命嗎?」

  「很好,」司馬遽收了戲謔之聲,嚴肅道:「契約已成,日後我等便是生死之伴,莫忘記你今日之言!」

  我正暗自冷笑:「誰同你這個怪胎生死之伴。」就在這時,一個溫和的女子聲音傳來:「阿遽,你在做甚?」

  我們都回頭驚看,一個帶著白面具的紅衣女子,牽著一個帶著白面具的孩子,身後跟著兩個帶著白面具,滿頭灰發的武士,我認得那個孩子。

  那個女人的面具額上刻著楓葉梅花記號,烏髮梳著高高的朝雲髻,腳踏珍珠鞋,身著火紅的蜀錦制廣袖儒裙,高腰上束著一根銀骨盤結的腰帶,勾勒出曼妙的魔鬼身材,精緻的蘇繡針法綴滿了大朵大朵的的西番蓮,金線勾纏,瑰麗而豔紫,竟然在昏暗的火光下閃耀著一種鬼魅的華麗,即便帶著面具,亦讓人無法忽視她的高貴。

  那個孩子看到我著急地啊啊大叫,甩了那婦人的手,向我沖來,一下子推開了司馬遽,撲在我懷中,一下子擋在了我,蘭生和司馬蓮的中間,救了我們,正是那奇怪的暗神兒子小彧。

  司馬遽低聲恨恨道:「小孽障,小小年紀便色字當頭。」

  他剛剛說完,便向那個紅袍女子掠過去略施一禮,一改平時蠻橫傲慢的語氣,柔聲道:「母親大人,身子不好,怎麼今兒個出來了?」

  我趕緊扶起蘭生,從懷裡掏出一些隨身的藥物,想給他臉上上些藥,不想蘭生嘴角流血,目光向我冷傲地睨了我一眼,一下子把我推開了,想自己站起來,結果身子晃了兩晃,又重重跌坐下來,我當下氣得不清,但看他這樣傷重,只好隱忍下來,又站到他身邊,也不顧他反對,給他嘴裡塞了一粒靈芝丸。

  「咦?!怎麼有外人闖到這裡來?」

  「回母親大人,這是莊子上三爺的新婦,另一個是她的奴僕,他們為軒轅家的信鼠所引,來到宮中,方才兒子正要送他們倆早登極樂。」

  我扶著蘭生,怒瞪司馬遽,原來你方才要殺了我們嗎?

  「三爺?原三爺的新婦?」那婦人疑惑道:「難道就是名動天下的花西夫人?」

  「正是!」司馬遽轉向我們,淡淡道:「這是本宮的母親,夫人還不快快跪下請安。」

  沒有人看清那婦人是怎麼移動的,她已從遠遠的那邊轉瞬來到我的眼前,一股濃郁的西番蓮香氣向我裘來,我一驚,不由腿一軟眼看就要跌坐地下,不想那婦人早已輕移蓮步,來到我們面前,輕輕伸出一隻纖長的玉手來將我扶住:「夫人不必多禮。」

  她的玉指上帶著六隻極長的鑲滿珍珠寶石的金指甲套,流淌著華麗慵懶的氣息,她默默地圍著我轉了一圈,又回到我的面前,好似歪著腦袋正正細細看我。

  「好漂亮的一雙紫瞳,就像那畫上的平甯長公主似的:」那婦人喃喃道。

  「今年多大了?」

  「可讀過什麼書?」

  她接著問了我一堆問題,我慢慢答來,心中暗詫,素聞暗宮中人憎恨原氏中人,可這婦人倒對我這般客氣,甚至有點像在相媳婦似的。

  「嗯,倒算是知書識禮,倒不像錦妃那般一股狐媚子勁,」她對我點點頭,輕輕扶起我的手:「可惜了,好好一張臉給毀了去,不過你這妝厴倒甚是雅致。」

  司馬遽冷冷道:「母親大人同她廢什麼話。請您先回去,待兒臣結果二人。」

  「胡鬧,」紅衣婦人低低地訓斥了:「怎可對一個仕女如此無禮。」

  「夫人莫要見怪,我兒無壯,讓夫人受驚了。」

  她很客氣地向東給我讓了道:「聽聞軒轅家有劇變,還是快快讓我兒送你們出去吧。」

  本來蘭生在我身邊作跪拜狀,低頭斂眉,聽到她讓司馬遽送我們出去,明顯松了一口氣,便微微抬起頭來,那一張俊臉便被那紅衣女人看個正著。

  我正要謝過,一陣紅影在我耳邊如風一般飄過,沒等我回過神來,那紅衣女人已來到蘭生面前,任蘭生武功再高,竟被她瞬間封穴,掐住脖子,昂起頭來。

  「是你,是你,你終於回來了。」紅衣女人的身體顫得如風中落葉,淳厚的聲音中滲雜著驚喜和深深的悲愴,可是手中卻毫不留情,蘭生的臉憋得痛紅。

  她臉上那張冰冷的面具眼眶處,募然滑下紅色的淚珠成串,像鮮血一般殷紅地淌在白頰。

  「司馬蓮!」最後,她終是厲聲喝出那個名字:「叛徒,你終於回來了。」

  那站在她身後的兩個灰發武士亦如影隨形,飛向蘭生,傾刻抓住蘭生的胳膊,驚呼道:「果真是前宮主司馬蓮!」

  蘭生本就傷重,被這兩個武功高強之人一抓,更是口吐鮮血。

  「夫人且放手,司馬蓮早已死在川中的梅影山莊,」我大聲疾呼:「這是我的朋友,已剃度出家了,法名無顏大師,請夫人莫要錯認。」

  「這位夫人請想想,司馬蓮若還在世必然已年盡六十了,」我趕緊說道:「可是他不過二十出頭。天下間相像之人無所不在,夫人可莫要錯認,妄殺好人。」

  那紅衣婦人愣在那裡,其中一個武士道:「花西夫人所說有理,夫人請看,這和尚頭頂確有戒疤,以前宮主的心性,確然不會前去做一個和尚。」

  蘭生的臉色更白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是恍然大悟,然後便是無盡的嘲諷與憎恨之意,冷冷道:「我本西關苦命人,為亂世所迫,剃度蓮台下,自取無顏,須知女施主太過執著,便易生妄念。」

  不想這一說,那個紅衣女人倒退三步,驚惶道:「你本名蘭生?蘭生?阿蓮,你七歲便能讀通我司馬家傳風穴全譜,十歲能吹奏長相守,開音律鎖,一十二歲便能打通暗宮所有的機關,甚至欲帶我進紫陵宮看平甯長公主,可是你告訴過我,你討厭這地宮,你討厭西番蓮,你討厭你的名字,你最喜歡的花其實是蘭花,你弱冠之禮時,偷偷告訴我,你給自己取了小字蘭生。」

  「因為蘭花是君子之花,在上面的陽光世界裡堂堂正正受人尊崇,可是咱們司馬一族卻只能在這地宮下生生世世為奴為僕,所以你背棄了我們的誓言,那時守陵的正是吾父,你暗中殺了他,偷入紫陵宮,偷了秘寶,你好狠毒的心啊。」

  紅衣婦人厲聲大喝,一腳把蘭生踹到岩壁上,蘭生血流不止,桃花眸中一片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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