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〇八


  「沅璃乃本宮之兄晉陽節度使的掌上明珠,地位非凡,當年皇上指婚,本宮欣然應允,可是沅璃卻頻頻前來哭訴,你時常眠花宿柳,公然召妓。」

  「您把親族最近的侄女沅璃許給兒臣,當時兒臣的心中萬分感激,只可惜她有著高貴的出身,卻沒有一顆高貴的心,您可知兒臣的後花園裡種的牡丹花為何如此繁盛嗎?」

  王皇訝然道:「沅璃親自照拂軒轅族花?自然盡心盡力,有何不妥啊?」

  「只因下麵埋著的全是累累白骨,皆是沅璃所虐殺的寵妾!沅璃自小習武,有時甚至親自動手鞭撻,她故意使人將這些女子埋在我常去的後花園,便是要提醒兒臣不得再碰其他女子,有時逼急了,她連兒臣都要親自掌摑,想必皇后時常耳聞吧。」宣王咬牙切齒道:「沅璃果是皇后親族,一般狠毒。」

  我聽得毛骨悚然,這位王妃比外面傳說得猶勝三分啊,甚至超過了君莫問那凶捍的紫瞳妻。

  王皇后卻優雅地掩著嘴角大笑出聲:「這個孩子,行事作風還真有點像我。」

  「最讓兒臣心寒的是每次她無理取鬧,便到皇后宮中哭訴,把兒臣的一舉一動全告訴皇后。兒臣後來終於明白了,皇后將族中疑心病最重的侄女嫁給兒臣,便是為了監視兒臣,果然血濃於水,在母后的心中,為了大哥,母后甚至可以背著父皇毒害其他皇子。」

  「大膽宣王,敢對皇后出言不馴。」王皇后身後的太監兇狠地喊出來。

  「哎,長福。」王皇后輕笑著:「宣王殿下的日子不多了,就讓他說吧。」

  「您的本意是讓挑拔墨隱的暗人,沖進紫園救出花西夫人和墨隱,不明真相的叔父便會一怒之下殺了墨隱,而兒臣也因會同墨隱謀逆,不是死在亂軍之中,便是被叔父和父皇賜死。」

  「說得好,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同你娘一樣聰明。」王皇后和藹地說著,那慈和的眉目下卻看不清那黯沉的目光。

  「可是現在花西夫人折了回來,想必是非白的暗人也知中計了,卻不知皇后這部棋接下去如何下?」宣王淡笑道。

  王皇后歎了一口氣:「傻孩子,既然踏雪公子沒有為花西夫人闖進紫園行刺武安王,那便只能由你來了。」

  「你聽?」王皇后輕輕將手放在耳上,面帶微笑,我也確聽到有喊殺之聲:「已經有人闖進紫園救主了,那應該是你的龍禁衛。」

  宣王的俊顏勃然變色:「不可能,我隻身前來,只帶了三十龍禁衛,且沒有我的虎符,誰敢造次。」

  王皇后含笑如初:「確不是你隨身帶來的龍禁衛,而是你留在洛陽的三千府兵,他們雖沒有你的虎符,可是卻有宣王妃親自前來,誰敢不聽。」

  「什麼?沅璃?」

  「你忘記了嗎,她出身軍閥世家,自然懂得帶兵打仗,」王皇后歎了一口氣:「她雖好妒成性,但卻對你愛若珠寶,你平日裡還真的錯怪她了,她聽說你身限囫圇,便親自帶了龍禁衛三千還有自己陪嫁的一千子弟兵前來。」

  「這有勇無謀的蠢婦,」宣王汗如雨下,連連罵著蠢婦,臉色愈白,忽然張口吐出一口鮮血。

  我趕緊扶著他坐回椅子,心中著急地想著應對之策,這個皇后素有賢名,不想行事如此狠毒。

  太子在一旁張狂地大笑起來:「沅璃表妹好生可愛,本緒真是有福氣,當年本王也曾向母親求娶,現在本王明白為何母親沒有答應兒臣,反倒將沅璃表妹嫁于你。」

  我看著王皇后道:「皇后陛下無旨親至西京,背水一戰,不知為何?」

  王皇后瞥向我,平靜道:「問得好,等你有了孩子,也許便會明白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本宮可以接受任何傷害,卻不能讓人奪去我孩兒的太子之位。」

  宣王冷笑一聲:「君主無能,必然亡國,以太子的資質,皇后即便扶他登位,打回京都,早晚亦會為原氏所滅,其實說來說去,是皇后自己想當皇帝吧。」

  王皇后笑而不答,太子卻氣得上前摑了一掌宣王:「你這逆賊,從小便不是本宮的對手,還敢狡賴?」

  那個老太監掏出一隻小白瓶,輕哧道:「宣王陰謀敗露,便狠毒地殺了花西夫人,然後畏罪自殺,就讓奴才送宣王上路吧。」

  我心說不好,那黑衣人已如風一般擊向我的天靈蓋,我同時動了右腕,射出護錦,那黑衣人輕靈一閃,已如流星一般扣住了我的喉嚨。

  「慢著,」宣王面色慘澹:「求母后殺我二人前,再回答兒臣最後一個問題。」

  宣王看著王皇后的眼睛問道:「我母妃還有小公主當初為何沒有隨大夥一起逃離昭明宮,她明明是同皇后在一起的。」

  王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陰狠,慈和的面目瞬間冷酷起來:「長福,還不快送宣王上路?」

  那黑衣人的手開始緊了起來,我正欲揮出酬情,一支銀箭已如離弦之箭飛來,正中黑衣人的手勁,那人的手腕立時血流如注,那手當時便廢了。

  「且慢,朕也想知道這個答案。」有一個滄老的聲音傳來,帷幕後慢慢轉出二個人來,走在前頭的一人有著一雙明亮的鳳目,嘴角帶著一絲諷笑,身後一人乃是六十開外的老者,一身明皇的五爪龍緞袍,步履緩慢,眼神黯淡。

  所有人驚呆了,竟是當今德宗皇帝同原青江?眾人連行禮也忘記了,好半天,宣王最先回過神來,勉力同我跪下,深施一禮:「見過吾皇,見過叔父。」

  賞心閣的大門被大開,當前一人鳳目瀲灩,如皓月當空,身穿勁裝,血濺滿身:「見過吾皇,父侯,逆賊已全部誅殺。」

  是非白,我在心中長籲一口氣,非白的目光也向我掃來,看到我好端端地站著,眼神似也松了一口氣。

  宣王驚問:「何處逆賊?沅璃她……」

  「回宣王,乃是皇后所帶鐵衛,已全伏誅,」原非白大聲回道,「宣王妃帶著三千龍禁衛與一千王氏兵甲護衛皇上前來,正在前廳修整,往此處前來,請宣王放心。」

  宣王明顯地松了一口氣。眼中驕傲陡顯。就在大夥一愣神之時,那黑衣人如獸一般躍起攻向宣王,早已被非白身後的沈昌宗在空中迎擊,一掌劈下,那黑衣人委頓於地,七竅留血,竟被沈昌宗震死了。

  王皇后眼中一陣不忍:「翹兒。」

  那眼中流下淚來,沖刷了眼角的香粉,露出深深的皺紋和悲傷來,她施施然走過去,拿出手中的娟帕,覆在那黑衣人的面上。然後整了整衣衫,走到德宗面前,行了大禮:「臣妾見過皇上。」

  德宗抬頭將目光許久地放在皇后身上,過了好一會兒,走過去,將她扶起。

  那長福的太監對王皇后跪倒,磕了一個響頭,平靜地流淚道:「老奴伺候皇后一生,未及報答主子一二,今日拜別了,只求來世再報主子的大恩了。」

  說罷站起來,大聲道:「今日的一切,皆是長福一人協迫王皇后所為,與皇室豪無干係。」說閉猛地撞柱而亡,血濺滿堂。

  王皇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廣袖輕掩唇角,任眼淚長流,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原卿,」德宗長歎一聲,「帶著孩子們下去,我欲同皇后兩人說幾句話。」

  原青江想了想,點頭道:「請太子與宣王移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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