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九七


  真不解風情!我畫畫還不是女為悅已者容嘛,真得一點也不體貼,還跟以前一樣。

  窗外傳來三更鼓,這一晚上就快過了,我悵然若失地看著他幫我細細包紮著傷口。

  我這麼想著,他手頭的工作作完了,我偷眼瞅他,不想他那雙鳳眼也對我凝望著,一時間兩人都有些局促,他飛快地收回了手,我縮回身子正襟危坐,於是我和他面對面站著又默默地凝望了半天,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我扁著嘴開口道。

  「你。」不想他也同時開口道。

  我們閉上了口,然後又異口同聲地說道:「我……」

  我們只得又閉了口,我忍不住又笑了,他看著我也笑了,燭心又爆漲了一下,忽明忽暗地映著他絕代的笑顏,我不覺看得有些癡了。

  他向我伸出手來,攤開潔白的掌心,堅定的目光如萬年秋水,柔情翻湧,我的心魂霎時溺斃其中。

  如受蠱惑,我鼓起勇氣,慢慢向他走去,再次輕輕伸出手來,指尖與指尖慢慢碰觸,他的大手覆上我的,最後緊緊勾纏。

  我酸酸楚楚地撲進了他的懷抱,側過臉來傾聽他激蕩的心跳,淚水悄悄的滑落,我顫聲道:「我恨你。」

  「我知道。」他在我耳邊低低說著。

  我抓緊他的衣袍:「我好恨你。」

  「我知道。」他還是苦澀地喃喃說著。

  「原非白。」我把我的臉埋進他的懷裡,一遍遍地呢喃著他的名字,最後哽咽道:「原非白,我愛你。」

  他渾身震了震,更加緊地抱住了我,細密的吻籠著我的耳垂:「木槿。」

  我抬起頭來,隔著我的淚花,看著他大聲說:「我愛你,原非白,雖然你愛過錦繡,又和錦繡聯手騙我,雖然你拆散了我和原非玨,可是我還是愛你啊,原非白,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我才變成男不男女不女那麼多年的,你知道嗎?原非白。」

  「傻木槿,」原非白的鳳目閃亮著我從未見過的光彩,對我柔柔笑著,只覺他的眉在笑,眼在笑,嘴在笑,連帶我看到了他的心也在歡樂地笑著:「我都知道的,傻木槿。」

  他的唇覆了下來,輾轉反撤,我緊緊揉著他,仿佛一個溺水的人抓住大海中飄浮的木板,又宛如我此生的甘露,無法放手。

  我沉溺了,等我驚醒時,他已橫抱起我,將我抱上了象牙床,那張我們曾經互相傷害的床上,他細細地吻著我的臉,衣衫不知不覺滑落,他那修長冰涼的手,輕扶上我微燙的肌膚。

  「非白,你的身子好冰。」我呢喃著他的名字,攀著他的肩頭。

  人初靜,月正明,紗窗外玉梅斜映,
  梅花笑人休弄影,月映槿枝露羞顏。

  這一夜,我心中的長相守終於為我吟唱了最美的歌。

  他完全沒我想像中那般技巧熟練,一如少年時代的吻一般青澀,我和他兩個很有默契地沒有點任何火燭,黑暗中我感到他的手,他的身體都在發著顫。

  ……

  窗櫺外的天空隱隱開始泛白,我與非白緊緊相擁,我們面對面喘著氣,他卻依然沒有停歇他的愛撫,終於我的淚水滑落,低聲對他嚶嚀著無力再承受他的歡愛,最重要的是,他的傷才剛剛癒合,然而他卻吻去我的淚珠,在我的耳邊綺旎地低喃著:好木槿,你可知比死亡更可怕的便是這分離的煎熬,我盼了你整整九年。

  天亮了,一向淺眠的我漸漸醒來,從非白的臂彎裡悄悄起身,撐著上半身細細看他,剛從欲海中休憩的非白看似平靜地熟睡著,絕美如昔,可是眉頭卻微皺,他在想些什麼呢?

  他的肩頭昨夜在歡海間掙出血來,我急急地下床又給他補紮了一下,比起素輝的手藝,綁得略有些像饅頭,但好在不再有血絲滲出。

  我輕輕替他拉上被子,剛剛下床,雙腿酸痛險些站不住,趕緊扶住拔步床的柱子。

  我臉上微赫地回頭張望,可能是壓著饅頭肩膀了,絲幔間的他翻了個身,繼續甜睡著。

  我穿上衣物,輕輕打開門,外面立刻閃出一人,卻是素輝,他看到出來的是我,似乎有些驚訝,剛要開口,我立時捂住了他的嘴,一指屋裡,素輝立刻會意,我又對他指指外面,示意他到別處去說話,來到梅苑,當值的陌生武士看到我同素輝在一起,便躬身走開了去,我對他一笑。

  他長歎一口氣「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你們倆可總算在一起了。」

  我臉上紅了一陣,他又忽地擰了我胳膊一下,我啊地輕叫了一下,不解地看著他,他卻氣呼呼道:「永業三年你騙我送簪子給三爺,可害得我好苦,這九年來我就一直想著要再見你報這仇。」

  他昂著頭,氣鼓鼓而得意地看著我,好像小時候同我鬥我輕笑出聲,卻和素輝一樣,眼眶深深濕潤了:「當年情勢所逼,你也明白,我不能拉著你一起陪我死,好在我們都還走運,好好站在這裡,又能說上話。」

  我拍拍他的肩膀:「素輝,這兩年你過得好嗎?」

  素輝低低道:「還好,只是覺得對不起我娘。」

  想起三娘,心中也是一堵:「三娘葬在那裡了呢?」

  「後山,」素輝難受得說道:「木丫頭,這兩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我笑著搖搖頭,望著朝陽初展,映著梅樹古質虯勁,我只覺得一陣恍惚,多像八年前我每天醒來看著那朝陽。

  我在廚房裡忙著,後面忽然闖進披頭散髮的原非白,他一下子抓緊我的手,滿臉驚慌和怒意:「你。」

  我不慌不忙地甜甜一笑:「怎麼還沒有梳洗,我在給三爺做早餐呢。」

  他一愣,臉上浮上薄暈,鬆開了我的手,我依然笑著,撫著我發紅的手腕,他看在眼中,鳳目現著愧意,輕輕握上我的手,替我揉著,低低道:「早上不見你,還以為你又要離我而去了。」

  「木槿一直想為三爺準備一頓早餐,原來三爺心中不喜歡哪?」我低頭輕輕道。

  害羞地偷偷查看非白的臉色,他的眼中閃過狂喜,一言不發地雙手一緊將我帶入懷中。

  我的雙臂緊緊地圈著他,只聽他慢吞吞地低低說道:「我只是擔心晨寒露重,對你的傷勢不好,你可還好嗎?還痛嗎?」

  「傷口好多了,不痛了。」我對他笑著,可是他的鳳目一徑看著我,嘴角微勾,這才明白他指的是兒女私情之事,我一下子感到血上湧了起來,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你真可怕,好像這幾年你沒有碰過女人似的。」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