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二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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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楓苑還像以前一樣,好像人手不夠,薇薇是跑著出去的,等了好一陣子才氣喘吁吁地回來,打聽到三爺今天將出沒在品玉堂,於是我們便往品玉堂前去,一路之上,僕從見我便恭身行禮,薇薇高昂著頭,狐假虎威地在前頭為我開道,一個禮也沒有答。 行至品玉堂前,門口正被吳如途和韋虎把守著,兩人看到我來,都喜出望外,但是韋虎面有難色地告訴我,今天原非白在見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暫時還不能進入通報,我便微笑著表示理解,當然不理解也沒有辦法。 薇薇便陪我在左邊的廂房等了一會兒,好像這個會議很重要,從日頭當空一直等到到偏西,一直沒有人來通知我原非白結束見客,吳如塗和韋虎也有點著急,兩人輪番進來勸我先回去休息,我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不想再打退堂鼓,便堅持要再等等,到後來,吳如塗差人送了幾碟小吃,什麼春餅螺丁,酒香羊肚,翡翠玉箏丁什麼的,我便同薇薇吃了,後來薇薇又端來我愛吃的桂花糕,吳如途同薇薇兩人輪番在我進食前先後試了兩遍毒,薇薇高昂著頭說這是她的榮幸,把我震了好一陣子。 後來我實在乏了,又不敢隨便躺下,把薇薇好不容易整出來的那千嬌百媚,柔情密意,擦刮裡新的行頭給弄亂了,便想在貴妃塌上小睡一會,薇薇體貼地在塌上鋪了層狗皮褥子,身上蓋著水狸襖子,屋裡又加了個炭盆,可能是吃得太飽了,屋裡也暖,我很快進入夢鄉。 才夢見謝夫人又要拉我進紫陵宮,感覺有人在動我的枕邊,我猛一伸手,抓到一隻小手,卻是一個戴面具的小孩正在偷黃花梨荷花案上的桂花糕,我想起來了,這是跟在暗神後面的那個小屁孩。 那孩子見我醒了,唬了一大跳,另一隻手寒光一閃,我趕緊收回手,那件開襟衫的袖子給拉了一口子,我叫了聲別跑,那孩子卻溜地比老鼠還快,從後窗子一下子鑽了出去,我也不假思索地跟了鑽出去。 初春的草地微微泛著青綠,那孩子的身影在小腿高的草叢裡竄來竄去,我一路追過去,不知道拐過幾個彎,卻見那個孩子越走越偏,穿過一個垂花門洞,終於來到一個荒僻的院子裡,停在一棵歪脖子老梅樹下,轉過身子面對我,一手握著把小匕首,戴著冰冷的面具的小腦袋向我揚著,畢竟身體剛復原,我且喘了一會氣:「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跑什麼呀。」 那個孩子倔強地沉默著,也不逃,也不吱聲,就這麼揚著腦袋看我,有點像只膽怯又餓透了的流浪貓,反復地審查我是不是壞人,正僵持著,忽地那孩子的肚子咕咕一叫,我笑了起來,似乎那個孩子有點懊惱,摸摸自己的小毛腦袋,又摸摸肚子,轉身又要逃,我趕緊叫住他:「別走,你餓了吧。」 我想起來了,老林頭哄我吃藥,曾給了我幾塊梅餅,昨天我隨手一取便放在荷包裡了,我便自胸口掏出來,遞給那孩子:「我手頭只有梅餅,糯米配上雪蓮花和梅花瓣做的,你嘗嘗,可好吃呢。」 那孩子烏黑的爪子飛快地抓了一塊,跑到遠遠地那頭去吃了,我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孩子只顧從我手上抓梅餅,然後就吃噎著了,我趕緊到旁邊一眼活泉用雙手併攏接了點水,遞給他,他半撩開面具快速地喝了口,然後迅速地關上面具,小屁股坐地上大口喘氣。 我忍住笑道:「你是暗宮的人嗎。」 那個孩子想了許久,便對著我點點頭,我繼續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他伸出一隻左手,又加上右手的兩個,共七個手指頭,哦!七歲,為什麼不說話呢,我接下去問出個問題:「你是暗神的兒子嗎?」 這個孩子搖搖頭,又慢慢點點頭,然後一步一步挪近我,試探性地依著我坐下,看我沒有反對的意思,還是笑著,便忽然牢牢抱著我的胳膊把腦袋靠著我,讓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心上便淌過一陣柔軟來,我理柔聲道:「你叫什麼名字呀?為什麼不說話呀?」 還沒有開口,就聽到有人冷冷道:「他是個啞吧。」 那個孩子一下跳起來,還沒跑開半步,就被一個同樣帶著白面具的白袍高大之人像小雞似地拎起來,果然是暗神,這人簡直無所不在啊,如今我又發現了他另一個缺點:虐待小孩。 「快放他下來,」我冷冷道:「他不過是餓了,自己的兒子沒照顧好,不自省一下,倒還要來打孩子。」 「不勞夫人費心。」他對我冷哼一聲,然後轉頭對那個孩子輕蔑道:「成天就知道吃,我就道別的功夫沒練好,輕功倒是比誰都強,原來是為偷懶。」 那孩子也不示弱,淩空對司馬遽踢打了幾下,不過始終沒有得手,司馬遽更是惱怒:「還沒出師呢,倒敢打老子了,心術不正的小孽障。」 說閉使了狠勁,把那孩子往地上狠狠摔去,我嚇得啊啊大叫,正要去接,沒想到那孩子早就靈敏地在空中一轉身,穩穩落在地,然後猛地跑過來,一頭撞在暗神的小腿,使勁踢了他腳踝一下報仇,看暗神紋絲未動,便生氣地啊啊叫了幾下,迅速逃遁了去,沒了蹤影。 須知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這麼多的動作,在大人中已是武功高手了,更何況是這麼小的孩子。 「多早晚要實實地揍這小崽子一頓。」司馬遽惡毒地感歎了幾句,然後極自然地拿起我的荷包,挑著那肥大飽滿的梅餅吃。 「你?!……」我指著他喝道:「你這人怎麼偷我的東西。」 「不興試毒麼?」他從善如流地反問道。 「你……」我氣結,正要反駁,看著他也跟那個孩子一樣的用食方法,微揭面具,飛快地賽進梅餅,便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中東婦女在陌生人面前進食的模樣!哎,其實都挺不容易的。 剛同情了二秒鐘,才發現他把我的梅餅全試毒試光了,還咂巴著嘴:「林老頭的東西還真不錯。」 他把手上最後一塊梅餅扔到口裡時,幅度微大,在夕陽下我略微看到的好像是一張潔白無瑕的臉,忽然想起以前我見暗神的臉,長得不算難看,只是非常陰沉,而且上面有一條大疤來著,我本能地伸手過去,想掀他的面具,被他一手抓住,只聽他極機警道:「你想幹甚?」 「你的面具上有只吊死鬼(毛毛蟲的當地方言),我好意想幫你摘嘍。」我不動聲色地想伸回手,他卻握著我的手腕不放,我感到他混身的肌肉緊張了起來。 「撒謊,你想看我的臉作甚?」忽然他換了一種輕佻口氣:「要不,你晚上再到這裡來,連帶我把身子也一併給你看個夠,如何?這可是我們暗宮的規矩……」 我使勁抽出手來,向他禮貌地欠了欠身,冷淡而高雅地微笑道:「閣下倒給我一萬兩金子,我都不想看。」 我高傲地揚著頭向後轉身,卻忽然發現我的面前出現了一模一樣兩個腰花門洞,那腰花門洞上的長春藤夾纏著金迎春花,俗名叫金腰帶的,正開得盛,燦爛的一叢叢小金花顏色,花型,甚至朵數兩邊都一模一樣,我這才意識到我入了一個迷陣了,根本不知道往哪邊走,對哦,這孩子必是引我到了暗宮的陣法,覺得安全了,才敢停下來面對我。 正尷尬間,身後傳來大聲的爆笑,一片白衣飄到我的眼前,夕陽下白面具耀著金光,只聽他在面具下嘎嘎樂了半天才道:「走啊,怎麼不走啦?還嘴硬啊,再回不去,你這化了半天才裝的行頭給誰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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