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二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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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哪怕是為了珍珠夫人,將軍亦要往原家走一遭了,靜伏七載,燕子軍果然要在這亂世有一番作為了。」蘭生在月光下歎息而笑,輕風拂起他的頭巾,那桃花眼便向我看來,這總算是相逢後第一個看我的正眼,卻令我驚覺那透著溫暖的目光中,偏偏滲著一絲淡淡的悲愴。 我心中疑惑更深,這小子怎麼什麼都知道?!不想法舟卻反問道:「啊!俺們上家換人了嗎,俺咋不知道?」 我忍不住歪嘴一樂,不想赫雪狼和程東異口同聲道對法舟道:「一年前就換人了。」 清晨,我在狗叫聲中醒來,感覺有人在舔我的臉,我睜開眼,小忠兩隻黑爪子正趴在我床頭細細舔我,看著我醒了便搖著尾巴,對著門口叫了一會,一串小孩沖進來,七八隻閃亮亮的小眼睛盯著我,此起彼伏地叫著:「四姨媽醒了,四姨媽醒了。」 後面跟著光頭少年和林老頭,林老頭過來為我把了把脈,嚴肅地問了一下我的感受,然後便要拆開我臉上和腿上昨夜上的紗布,我那一群侄兒侄女很勇敢地不原意離去,結果那鮮血淋漓的場面把一群小孩懵了半天,最後白著臉作鳥獸散,連那最高個的虎子也不例外,打著趔趄出了門。 老頭子的手還是那麼重,我忍著痛,朝蘭生遞來的鏡子看了看。 唉!林老頭的醫術實在高,我的視力不但還在,還消了腫,不由扶上傷處,裂開嘴對著鏡中一陣傻笑,不想餘光放處,蘭生也正對著鏡中的我微微一笑,我一怔,因為沒想到他那笑容竟是說不出的溫情俊朗。 一柱香後,我得以自由,輕揉著疼痛的眉骨,我惴惴道:「蘭生,你是怎麼如何知道桃花源穀佈陣的菊花鎮?你是怎麼找到林神醫的,還有你如何知道我大哥在這神穀中,莫非你以前認識我們小五義?」 「誰叫我是小鬼兒,」蘭生遞上我的藥,看似俏皮地說笑道:「死人自然把他們的秘密全託付於我了。」 我嘿嘿乾笑了一聲,卻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這個玩笑話可真冷! 林老頭應該是聽到了我們的對話,只是面無表情地快速瞟了蘭生一眼,自顧自默默地收拾著醫務箱,端著一堆瓶瓶罐罐進進出出,似乎對這個答案一點也不意外。 蘭生取回小土碗,說給我弄點吃的,我看他掀簾子出去了,便低聲問道:「林先生,您那日突然走後,是如何遇到蘭生的呢?」 林老頭對我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平靜地笑道:「一切皆是命。」 呃?!猜迷,又見猜迷?可惜我連著兩世每回猜謎語都准輸。 我滿心疑惑地看著林老頭。 林老頭卻呵呵笑了一陣,拂開我的手,斂了笑容長歎道:「他……只是一隻可憐的小鬼兒啊。」 我木然地看著大腦袋的老人,再次確認我最最痛恨猜迷。 「夫人還是別問了,」對方不覺又歎了一口氣:「有些秘密還是不知道為好罷,于你於他皆有好處。」 說著也走了出去,我仔細回味他的話,不妨有人無聲無息地遞來一碗高粱粥,把我給嚇了一跳。 「你又走神了,這毛病怎麼老不改?」俊雅少年輕聲埋怨著:「不然怎麼能著了珍珠的道?」 接過高梁粥,香味漂來,我低頭喝了一口,便覺一種特殊的香甜湧向舌尖,然後快速變作一股暖流湧向全身四肢百骸,本來那一肚子的懸疑害怕卻最後幻化成一種淡淡的喜悅浮向心頭:「這裡面……放桂花糖了?」 「方才去灶間,聞著桂花的味兒了,問了紅翠乾娘,原來還真有桂花糖,怕吃多了會上火,對傷口反倒不好,便不敢多放,」蘭生對我笑了,坐在床沿上接過我的手中的碗,幫我吹涼高梁粥,柔聲道:「你且將就些,等全好了,咱們便去紫園,那兒的桂花糕甚好。」 話一出口,他便煞白著臉閉了口,而我的往事被連根扯起,那熱淚便一下子湧出眼眶,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開,一手拿著酬情扣住他的脖子,看著他的眼低喝道:「快說……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那麼多事連紫園裡的桂花糕你都知道?」 「所謂富貴如雲,人生如夢,一併那恩愛情仇到後來不過是那金銀汙寶光,火中化灰燼,」我一滯,他那淡笑中卻有了一絲看透世情的苦澀,「更何況小鬼本不該來這人間,你又何必執著他是誰呢?」 「四妹可好些了?」一個壯漢滿面春風地闖了進來的時候,我和蘭生離得有三尺遠,一站一臥,各自佔據坐炕頭兩端,面上都帶著適度的微笑。 「這是咋整的,四妹又哭了麼?」于飛燕蹲在地上向上看著我的眼睛。 于飛燕同我拉了幾句家常,同時為珍珠的事來向我表示歉意,我則向于飛燕不停地道賀,卻又羞于手頭連一句像樣的賀禮也沒有,不免有些囧態。 等於飛燕一出門,蘭生便掏出方才輕巧從我手中奪去的酬情向我遞來,淡淡道:「夫人可知,自古以來這把酬情便是不祥之物,歷任主人皆不得善終。」 「其實老天早已註定每個人的命盤,這把酬情倒像是老天爺來警示人命的,只可惜凡人皆忠言逆耳,而喜阿諛奉承,便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這把華美的利器身上了。」他複又端起那放了桂花糖的高粱粥碗,用粗木勻舀了勻粥放到嘴邊輕輕吹涼,看著我的眼充滿玄機道:「命盤雖有定,然亦有人定勝天這一說,這幾日,蘭生忽發奇想若是極硬的命格卯上極惡的命盤,倒也許能闖出一番新天地來。」 「你老人家何必拐著彎罵我呢,直說我命不好不結了,」我拿回酬情,亦對他冷笑直言道:「你是在諷刺我明知活不過而立之年卻還要瞎折騰怎地?。」 「我只是錯入此世的一縷幽魂,亂世一介女流,」我看著他的眼,清朗道:「就算我只剩幾年的命了,卻也要為了自己的心而活。」 蘭生倒似被我逗樂了,撲哧笑出聲來,那雙桃花眸便對我放了光,笑道:「我若真要諷你,豈會答應陪你回原家?我是想你這幾年歷經磨難倒像是越挫越勇,也許真能改變你的命運,甚而改變我們所有人的命運呢?」 我愣在那裡,他卻收拾了碗筷掀簾就要走,鬼使神差地,我出口相問道:「這世上真有所謂極硬的命格嗎?你可是也有這硬命嗎?」 「能卯上惡運的命硬之人通常被人稱為『破運之星』,」他在門口停了一會子,在陽光的逆影下,回首對我冷冷道:「我卻不是,只是一隻鬼罷了!」 八月初十,木槿花欲加繁盛,桃花源中人忙著修復幾次大仗後受損的堡磊,而我則同于飛燕,蘭生一起研究如何改良錦繡一號,自首次潘正越挑撥東蘺山匪挑釁桃花源失敗,于飛燕決定聯合別的山寨武裝抗擊潘正越侵入汝州,于飛燕本不願意提起往事,以免原東主原氏的疑忌,奈何原子軍成名已久,輕易被人認出,且周邊山頭人馬皆不屑東蘺山所為,這時候蘭生同志展示了驚人的才華,不但單人匹馬地到東蘺山招降了險些被殘害的烏八喜,同于飛燕結為義姓兄妹,且獻出良策擊退了潘正越幾次正規軍的進攻,而他自那破運星的深奧道理後,除了商談大事,便極少與我說話,似是有意避著我,怕我進一步盤問他,看到他寂寞的背影,我總是沒由來地感到一陣憐惜和悲傷,便也隨著他去,暫時不與他作理論,卻暗中打定主意,總有一日要挖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我托于飛燕派可靠之人給信遊客棧送了一封信,想報個平安,沒想到回來的人報說,信遊客棧就在我落水的第二天被汝州守備掃蕩,裡面的人一夜之間消失,只剩下若大的空宅子。我又請下探聽軍情的姚雪狼在附近留下君氏的印記,果然第二天,齊放在穀外帶了一箱金子求見,齊放告訴我段月容收了重傷,加上得到消息第二天宋明磊派人來救重陽君,便連夜轉移,段月容身體上次在弓月城受了重傷,落下病根,這次受了重創,受到嚴重刺激的段王發了雷霆之怒,將所有君氏隨行人員下了大獄,並下旨將段月容幽閉大皇宮中,在傷完全好之前不得出門。這時候夕顏一向討厭的卓朗朵姆出乎意料地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在探望段月容受阻時,假意同洛洛爭風吃醋,並再一次發揮其西域公主的彪悍,她公然率領身邊會武功的藏女同洛洛的手下動起手來,當著段月容的面把洛洛的房間砸了個稀爛,段月容假惺惺地大聲呵斥時,她便跪地大哭,彼時洛洛和宮人的注意力都在照顧段月容和洛洛身上,她的手下便偷到洛洛的兵符,救了君氏中人,並在佳西娜的默許下安全送回君家寨,受其兄長多吉拉的保護。等到洛洛醒悟,為時已晚,卻偏偏有段月容的佐證,尋不著卓朗朵姆,便含恨在心,一心對付卓朗朵姆起來,偏偏吐蕃公主母憑子貴,也不懼她,從此葉榆大皇宮的東宮裡這兩位貴人便明爭暗鬥,不得寧日。段月容鬱悶的發現,他養病日程便無限期地延長了開來,他只得讓身邊孟寅傳口喻給齊放,讓齊放繼續秘密尋訪我。 「夕顏還好嗎,那個洛洛有沒有殘害於她?」 當于飛燕和蘭生進來的時候,我著急地如是問齊放。 齊放看了于飛燕一眼,歎聲道:「太子與公主寸步不離,洛洛根本沒有機會下手,請小姐放心。」 于飛燕皺了皺眉頭,想要開口,一直不同我說話的蘭生去找了個藉口,將他拉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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