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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第五十六章 我花殺百花

  他見我瞪著他,便收了笑容,補上一句道:「既是兩軍對仗,興州城和附近的州城怕是都要封城了,我們憑這個才好入城啊。」

  他收了笑容,補上一句道:「既是兩軍對仗,興州城和附近的州城怕是都要封城了,我們憑這個才好入城啊。」

  我正要開口,卻發現黑狗不見了,放眼放去,那黑狗竟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戰場之中,正饒著那兩匹悽惶的戰馬打著轉,我們喚了許久,他卻理不睬,只顧對著那兩戰馬低吠。

  哎?!莫非他餓了,想吃馬肉啦?

  約摸十分鐘後,我和蘭生下巴掉下來了,卻見那兩匹高頭戰馬向我們奔來,停在我們面前,後面跟著我們那烏黑油亮的小忠。

  那日我將我的那只尚算有視力的老眼擦了又擦,俯身細細地辯認了小忠的品種許久,莫非他是一隻牧羊犬?

  可蘭生卻興奮異常地摸著小忠,大聲道:「夫人,小忠果然是哮天犬哪。」

  小忠大聲地汪汪叫著,仿佛是在高興地對我們確認:「我是啊,我是啊。」

  有了腳力和從士兵身搜來的乾糧,我們意氣風發地往梁州方向趕去。

  儘管當時的我很為這個盧倫,後來的遼東太守甚為擔心,頗不齒蘭生這招,但始終沒有拒絕,原因是我也急於前往梁州,心心念念期盼這次領兵的是那個心中的踏雪,那樣我就有機會又見到他。

  一年前在醒後,我一直在不停地同宋明磊鬥智鬥勇,偶而聽到原非白的琴聲,雖然知道他還活著的,然而弓月城地宮之中,他病危的模樣將我給實實在在地嚇著了,我要親眼確定他的安好,哪怕以一隻眼的身分也好。

  況且,相較于當年我和段月容為了活命而使出來的那些個賤招,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於是我再接再勵地奉獻我與段月容逃難時得出的寶貴經驗:「我們此後便以姐弟相稱。」

  蘭生諾諾稱是,甜美的笑臉一片無害。

  「我等先去問最近的農戶人家買些衣服吧。」

  所謂買,也就是偷了人家晾在竹杆上的衣服,然後留點碎銀子。

  慶倖的是情況比我們想像的更好,附近方圓十裡的老百姓都避戰而遠去了,我們順利地找到一戶逃難人家留下的宅子,驚喜地得到了幾套半舊衣衫,蘭生還意外地找到一件尚算九成新的書生長衫和巾帽,歡喜得什麼似地,當下跑到內間,把自己扒個精光換上。

  我換上了一件男子皂色衣褲,綁了胸換上,然後又找了一塊頭巾,對著水缸試了半天,最後決定將那左眼斜斜覆住。

  唔!頗有加勒比海盜之風。

  我走到院子裡時,蘭生正得意地問小忠:「怎麼樣,小忠,好看嗎?」

  我很懷疑小忠是否能辯別人類的美醜,然而當時的小忠確實圍著蘭生歡叫雀躍不已。

  蘭生向我直起身來,歡快地轉了個圈:「夫人,呃!姐姐,蘭生還沒有穿過這麼好的俗家衣服呐。」

  天際最後一點霞光灑在他那身儒雅之上,他那雙水眸桃花眼對我閃著年青人特有的一絲狂野和靈動的朝氣。

  我不由怔在那裡,不想他著俗家衣物,倒恁地好看。

  我們休息一晚後,第二日又忙著趕路,一路上漸有人煙,蘭生便逮住各種機會同女孩子搭訕,好像一輩子都沒有同女人聊過天似的,滿嘴就如同抹了層甜得膩人的蜜:

  姐姐的頭髮怎麼這麼黑這麼亮啊?

  妹妹的眉眼長得真好看。

  連七八十的老太太亦沒有放過,大娘,您長得真像我娘,給口水喝吧。

  然而,最終我仍要感謝他那張抹了層蜜的嘴,我們很快打聽到消息,潘正越已攻入梁州城,從梁州敗退的大批庭朝軍隊湧進了附近的城池,絕大部隊分別駐守在隔得最近的興州和汝州城。

  結果盧倫的身份文碟根本沒用上,因為四處是難民潮,我們很容易地尾隨于逃難的百姓之列,進入汝州境內,卻又不敢靠得太近,因為饑餓的人群一看到小忠和那兩匹健馬,眼睛就發紅。

  這一日我們一路摸索著來到一處荒涼之地,小忠似是嗅到了什麼,叫了幾聲,便精神抖擻地快步跑在前頭領路,果然不出一刻,一座破廟便在眼前。

  蘭生不忘唱了音後,方才拉著馬踱了進去。

  不想廟中早已住了難友,是一對破衣爛衫的父子。

  我們略微驚嚇,那對父子比我們更害怕,那老實八交的父親一手拿著鐵鍬,一手緊緊護著孩子,驚懼地看著我們。

  蘭生禮貌地表示了想借寶地住一休,明日便走,那個父親這才放下了鐵鍬,算是同意了,只是拉著躲到寺中破舊的西廂房裡去了。

  我們生了火堆,打開包袱作飯時,瞥見那廋得皮包骨頭的孩子不知何時偷偷溜出來,蹲在火堆不遠處,兩隻眼睛骨碌碌地盯著我們的乾糧,饞得流口水。

  我想起了夕顏他們,便分給他們一些,兩家坐在一起用飯時,那個父親用一種極古老的方言與我攀談了起來,說得又快又急,我支楞起耳朵,努力想理解他在說什麼。

  琢磨了半天才聽明白的,原來他們是呂梁人士,那父親叫王二,十孩子叫王真,本欲逃難去西京,路經此地恰逢梁州戰役,便耽擱在此。

  出乎我的意料,蘭生竟然能用他們的呂梁話對答如流,原來他的祖上亦是呂梁人士。

  鄉親見了鄉親面,歡喜的眼淚在眶眶裡轉,過了了食時,王二父子已將我們當自己家人一般,還拿出同大拇指長寬的一小條肉乾同蘭生下酒喝,而王真小同學一直對小忠萬分感興趣,不時地摸著他光滑的皮毛,小忠便很受用地將臥在王真身邊,享受著他的服務。

  過了一會兒我累了,便任蘭生他們聊天,自己進屋沾上破席便睡著了。

  亦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那對父子爭執,兩人用的還是家鄉話,又快又輕,我聽不真切,直到有人說了幾個我很敏感的字。

  「難郭嘞!」那個父親說:「你去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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