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二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平靜了下來,我埋在他的懷裡,柔聲道:「非白,我們真的出不出去了嗎?」

  「我身邊沒有帶古琴和竹笛,所以我是想讓你同他在一處,可保安全。」他長聲一歎「更何況,流光散的反效用太過於劇烈,我亦不知能陪你多久。」

  我抬起頭來,撫上他憔悴的容顏,柔柔笑道:「只要有你再身邊,哪怕只有一刻,便是一生一世了。」

  一抹絕豔而無奈的笑容浮現在他的唇邊,他的鳳目似也跟著笑了起來,眉間的愁雲不知不覺地消散開來,他俯下身吻著我的額頭,吻上我的唇,輾轉反側仿佛在品嘗一生的思念,完全不似我認出他時那種有些霸道侵略的吻。

  我熏熏然地想著,這才是我記憶中的踏雪公子阿!

  分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赧然,我扶著他站起來,低聲說:「還能走嗎?」

  他臉色如常地點點頭,額頭卻滲著汗水,我心疼地拭著他的額頭,「忍一忍,非白,我扶你走。」

  「木槿,這個禁龍石沒有音律,斷不能打開,我的長蕭業在阿璩(就是那個暗宮宮主,那個字我打不出來,是走字底的)那裡,既然這個出口已經行不通,我們只能往回走了。」

  我點了一下頭,讓原非白持著火把,我則扶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七年已過,原非白的身材比之以前更是猿臂蜂腰,強壯健美,我幾乎扶不住他,他身上的男性氣息飄入我的鼻間,我一陣口乾舌燥。

  我甚至有點胡思亂想,他是不是故意往我身上蹭,來誘惑我。

  我咽了咽唾沫:「非白。」

  我這才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呼吸急促,然後傲藏的身軀猛地全部壓在我的身上。

  我大驚,喚著他的名字,非白氣息微弱:「你莫要管我,快走吧!」

  原非白的頭一偏,我的心臟停跳了一刻,顫著手探去,他的脈搏還在,可是人已陷入暈厥。

  我流淚喚道:「非白,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我好不容易才重逢的,你不能這樣對待我。」說到後來已是泣不成聲,可是原非白卻依然沒有醒過來,我看了看周圍,努力定了定心,便從非白身上取下真武侯,將非白綁在我的身上,重又燃起火把,在牆上摩挲了一陣子,卻再沒有錘子記號。

  我的心仿佛沉入了絕望的大海,死亡的恐懼緊緊圍繞著我,胸前的傷口也隱隱如針刺般疼痛起來。

  明鳳城死時可是這般絕望?

  非玨一個人被扔在這地宮中伴這一堆屍體可是這般痛苦?

  「誰來救救我們,」我流著淚在心中祈求著,「神阿,我只是錯入這個時空的一縷幽魂,您要讓我今日死去,我沒有怨言,可是非白,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行了一陣,通道愈見黑暗,不見出口,流水之聲慢慢傳來,鼻間傳來一陣刺鼻的腥臭。

  身邊漂來綠色點點,原來我們又回到了非玨練功的地點。

  心中猛然驚懼地了悟,既然這裡是非玨的練功場,亦是他進食的地方,自然會設計迷魂陣,決不會讓他的「食物」走遠,那些不懂機關的「食物」逃來逃去,最終都會回到這裡來。

  我渾身已被汗水浸透了,胸口疼地像裂開似的,一下子倒了下來,我解開非白,艱難地趴在非白身上,忍痛又喚了聲非白,卻毫無反應。

  念俱灰,看著這成堆成堆的屍骨山上那盛開的西番蓮花,心想,當真要同原非白死在一起,索性一把火把這罪惡之地連同這西番蓮一起燒掉,反倒乾淨。

  我主意已定,便將身上纏上引線,一頭放在一旁的原油溪中,然後拉著原非白坐到一端,含笑說道:「非白,我能同你死在這裡,是我花木槿的福氣。」

  摟緊了原非白,正要點燃引線,看著火光下原非白昏迷中絕美而痛苦的容顏,又忍不住淚如泉湧,心上還是捨不得原非白死在這裡,不由放下火摺子,抱著原非白絕望地痛苦了起來。

  一陣鳥叫傳來,我抬頭一看,卻見一隻五彩的鳥兒,飛到西番蓮的大花盤上對著外婆咕咕叫著。

  竟然是那只握放在外面的鸚鵡,我開心地叫著:「小雅」,它飛到我的手臂上,蹭著我的袖子,我大喜過望,人類貪新,動物念舊,小雅一定是飛回自己的窩中,只是它怎麼會飛到這裡來呢?

  無論如何,既然這只鸚鵡有辦法飛進來,自然會想辦法飛出去,那我們只要跟著鸚鵡出去就行了。

  我想了想,還是將引線留在此處,又從屍隊裡翻出幾支鐵箭帶上,然後摸摸鸚鵡,「小雅帶我們出去吧。」

  鸚鵡只顧同我親熱,根本沒有理睬,我著急起來,把鸚鵡往空中一扔,它又飛回我的身上,我來回扔了幾次,它似乎意識到我的用意了,往黑暗處飛去,我複又把原非白綁在我的身後,忍住傷痛向前走去。

  我照著火把,鸚鵡在前面飛飛停停,不離我兩步之遙,過了一會兒,前面真的出現一絲曙光。

  我大喜,背著飛白快步向前。前方是一堵破舊的石牆,我走入時,煙塵累累,似是很久無人啟動,牆面唯留一小洞,鸚鵡開心的穿過那個小洞,飛了過去。

  我愣在那裡兩三秒,那只鸚鵡又從那個小洞回了進來,然後又飛了出去,來回幾次後,停在那個小方口上,好奇的轉動著腦袋,似乎是疑惑,我為什麼不能同它一樣飛出去。

  我一屁股坐了下來,恨自己此時不能吧原非白變成一隻鸚鵡給送出去。

  我用我的腦袋撞著石牆,滿心沮喪,沒想到嘩的一聲,洞口打開了。

  我後退一步怕有什麼兵器射出,等了許久,這才放下心來。

  我拿了塊石頭扔了進去,沒有什麼反映,就背著原非白輕輕走了進去,然後待在那裡。

  這是一個十分奇異的世界,放眼所及是一個紅色的世界,紅木椅子,紅木圓桌,大紅幔帳,紅色流速帷幔,就連裹著銅鏡的錦緞都是紅色的。

  然而這個房間只有一半,到書桌這裡卻是一片怪石嶙峋,峭壁危崖,崖下水流之聲比之方才更急,給人的感覺便是原本是一片溫柔浪漫鄉,猛地被一隻上帝之手給折斷了一半,只剩一半永遠的留給了這個靜止的世界。

  我放下原非白,走到床邊,用原非白的烏鞭輕輕撩起紅紗帳,卻見帳裡睡著兩人,一個身心偉岸的男子,抱著一個絕代姿容的女子,竟然是我在壁畫中所見的畢出魯可汗同軒轅紫彌。

  象牙床上兩人紅色的衣衫雖是墜滿寶石珍珠,卻十分古老,略有褪色,面容有些乾澀,那個畢出魯渾身有些發黑,像是中了劇毒而死的,然而兩人的面容卻依然稱得上栩栩如生。

  我暗想,這兩人身上必定有水銀之類的化學藥品方可保持容顏不老,突厥人流行火葬,那畢出魯可汗理應同所有的可賀敦和寶物焚燒在一起,化作天靈啊。

  阿米爾說過,軒轅紫彌曾想用酬情行刺畢出魯,結果失敗了而被迫自盡,那麼這個畢出魯又是如何中了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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