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二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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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上一次他放我走的時候,是讓暗神帶話說,只要他一有機會,定會將生生不離的解藥雙手奉上,混蛋!你還欠我生生不離的解藥。 不對!像他這樣驕傲的人,如果真的放我走,必然言出必行,會給我生生不離的解藥,即使事出突然,沒有給我,他剛才的面色好像也不太對啊!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若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我心中徹悟,我又被原非白騙了。 段月容停了下來,原來最後一道門就在眼前,那門前卻是一幅飛天笛舞,雖然主角還是畢出魯可汗和軒轅紫彌,但畫中的人物造型與姿勢,卻同原家紫陵宮門前的飛天笛舞圖案一模一樣,原家的地宮與這碎心城的地宮建築人必是同一人。 我回頭,段月容的紫瞳透著對生的喜悅,對我柔情而笑,他舉起竹笛,吹起那首廣陵散。 石門緩緩的動了起來段月容的紫瞳充滿了生的喜悅。他正要回頭,我猛然點了他的穴道,然後把他使勁推出門外,段月容摔在地上,長笛掉在旁邊,曲調一停,石門又開始往下墜,我對段月容艱難的說道:「對不起,段月容,我不能就這樣放下他,我若是有去無回,勞煩你幫著照看夕顏和大夥了。」 紫瞳滿是不信和憤恨,我逼著自己回過頭,向原路跑了幾步,可始終仍不住回過頭,段月容似乎衝開了自己的穴道,向著石門以龜速掙扎著爬過來,眼看夠得著那根長笛,我趴在地上,淚水劃過鼻樑,滴向另一側臉頰,這一刻我忽然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因為我終於作出了我的選擇,這個我一直想做的選擇,即使以死作為代價,我也不後悔,我也再不能後悔,我對著極度驚痛憤恨的紫瞳笑了:「月容,你說得對,月容,這八年來我的心裡確實有你,有你,可是我……」 我想對段月容說,如果沒有原非白,早在八年前我就向你投降,甚至會向卓郎朵瑪一樣,老老實實地做了你的第幾十房姬妾也沒有准,可是那石門卻遮住了我們彼此的視線,我只能聽到他難聽的嗚咽。 我想對段月容說,這幾年你對我很好,我同你在一起很開心,你讓我做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逼我,也許對天下人,你是一代梟雄,冷酷殘暴,殺人放火,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魔,可是這八年來卻從未這樣對待我,你對我的寵溺我不識不知,月容,月容,我早已不再恨你,然而我對你的感情卻也不是愛情那麼簡單…… 因為我依然分不清我更恨你,還是更愛你…… 無論是恨也好,是愛也罷,就像你說的,我為自己的臉上帶著昆侖奴面具,在心中一直拒絕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你狡猾的利用這八年時間,終是堂而皇之的進入了我的內心深處。 月容,月容…… 也許你會永遠的容忍我帶著這個面具,長長久久的縱容著我對於感情的逃避,可是我終是有面對自己感情的那一天,像我這樣的鴕鳥,不到最後一秒是不會被逼出來的……對不起,月容,當我早年負了非玨,移情愛上了非白的時候,就註定了我這一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這個錯誤如果無法彌補,我這一生也無法再去面對心中真實的情感。 月容,我的左手寫上一個你,右手卻早已有一個他,他在感情上同我一樣,也是一個驕傲的傻子。 不,也許更傻,白白頂著踏雪公子的名號,受萬人景仰,千軍萬馬,嚴刀霜劍前可以面不改色,但是於情之一字,受了傷只會悶在肚子裡爛掉,腐掉,然後帶上厚厚的面具,縮在殼裡,再不會去接收別人的感情,卻見不得對方受一點點罪,月容,你亦是我這一生的知己,你明白我就是不能這樣看著他一個人驕傲的去死…… 我張口欲言,卻只是顫抖的反復喊著他的名字,淚水噴湧,一遍又一遍的念著對不起,月容,我對不起你,月容。 我使勁的對他揮著手,明明知道他已經看不見我了,可是我還是對著石壁綻出自以為最美麗的笑容,我所看到的最後景象是段月容顫抖的手剛剛夠到長笛,卻隨著石壁轟隆巨響,立刻消失在視線之內。 眼前唯有一片斑駁腐舊的石門,畢出魯和阿彌靜默森冷的看著我,仿佛在惡魔獰笑的看著獵物,我隱約聽得石門的另一側傳來撕心裂肺的大喊:「木槿,你騙我,你說好要更我走的,木槿,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沒有心,沒有心的騙子……」 就在原非白同段月容相博時,我為了能讓他們停止自相殘殺,便附耳對段月容說,如果我們三個一起活著走出去,我便跟你走。 喊聲最後混著哽咽的哭泣,我咬著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崩潰,努力頂了一定神,向原路跑回那個血腥的石洞。 也罷,月容,就當我花木槿是個狠心的騙子吧,在不要為我留戀,呆滯卓郎朵瑪和你的長子回到大理,成為大理最偉大的君王,忘了我這個不祥的女人吧! 我本想掏出紫殤,不想酬情華麗的刀柄上細小的夜明珠為我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我回到那間密室,卻見一個白影孤零零地躺在那裡,佝僂著身體,蜷曲成一團,緊抱著他的右腿,他果然是傷口發作了。 我沖上前去,拿出懷中他給我的最後一粒靈芝丸,掰開他的口,硬塞了進去,然後在他背後替他運氣推拿,過了一會兒,他的臉色正常了些,慢慢恢復了呼吸。我便為他按摩那只傷腿,過了半個時辰,他睜開了眼睛,看到是我,有些迷惑,我大喜道:「非白,你好些了嗎?」 他似乎意識過來怎麼回事,瀲灩的鳳目先是激動了一陣,然後冷了下來。冷冷道:「你以為你回來救了我,我就會接受你,你這個不貞的女人,根本不要想進我原家的門,我不想看到你,快滾…………」 他那個滾字還未出口,我早已一個巴掌甩出去,話說至今為止,原非白同學賞過我三個巴掌。 第一掌因為他羞憤於自己這個天人,卻失貞於我這個紫園裡姿色平庸的女色魔丫頭,那一雙整日刷糞洗衣的蘿蔔手中。 第二掌握發現了他與錦繡的私情,口不擇言地觸痛他心中的傷處,那是少年氣盛的他氣急甩了我一巴掌。 第三掌式不久前,他扮作又臭又髒的張老頭,為了救已近昏迷的我甩出的一巴掌。 回復我的復仇史,這是第二巴掌,說起來,五局三勝,我花木槿還是稍遜一籌,我揚起手,正準備再打一掌。可是看到他蒼白的臉,五道掌印分明,驚訝悲傷的臉,傷心到晦澀的眼神,卻是再也下不去手來。 我一下子泄了氣,跪坐在他面前,又是委屈,又是無奈,又是心疼,哆嗦著嘴唇難受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淚如泉湧,悲傷地幾乎不能言,只是雙手撫向他的臉,口裡含著我自己也聽不明白的話:「對不起,非白,我剛才留下你一個人了,非白,對不起。」 他的眼神滿是心痛地震驚,張了張口,似乎還要在倔強地再說什麼,卻是化作無語的淚千行,緊緊抓住我的手,將我拉進他的懷中,顫聲道:「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跟著段月容走呢?我的流光散過效了,這條腿怕是再也動不了,只會成為你的負擔。」 這一刻,我的心仿佛要化成水,我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抱著他,大哭道:「原非白你以為你長得帥就可以這樣傷人嗎?」 「當初是你把我帶到西楓苑的,你既然拆散了我和非玨,又為什麼老是要把我推開?既然把我推開了,為什麼又不找個女人好好過日子,玩你那爭霸天下的遊戲,總是讓我為你牽腸掛肚,為你肝腸寸斷呢?你這人怎麼這樣折騰人哪?」 這幾年來,我一直以為花木槿所有的痛苦,傷心,委屈都已經沉澱,甚至腐爛,永遠地不會再願意提起和面對,然而直到這一刻,卻全都爆發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聽清了我的說話,因為連我自己也聽不清我的話,「你說過,你再也不同我分開了,為何還要這樣騙我,這樣騙我。你為什麼總要這樣騙我呢?」(我默默地插一句,這話頗有瓊瑤阿姨的風範,頂著鍋蓋,逃走……)我緊緊地抱著他,而他也緊緊地抱著我,兩個人渾身都在顫抖,卻再也不願意放開彼此,我聽著他激烈堅實的心跳,哪怕此時面對刀山火海,我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發自內心的平靜和安寧。 原來女人的心真的這樣小,原來女人的幸福竟是這般容易。 我的淚水沾滿他的前襟,他哽咽著:「傻丫頭,這個傻丫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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