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八六


  果爾仁心碎以極,憤然道:「果爾仁自問忠心為主,何錯之有,就算果爾仁心存不詭,斷不會如此愚蠢,自身在皇宮要地與女太皇共度良宵,轉頭卻派人刺殺陛下,還會讓刺客留下痕跡,壞我大事。」

  「那你且說說,你們家的秘毒,怎麼會流傳出來?」

  「果爾仁現在身無寸縷,容陛下讓臣著裝完畢,好去追查此事。」

  女太皇猛然從帳中抽出精光四射的短刀,對著果爾仁道:「還請葉護大人在冬宮陪朕坐一會兒,好讓我去派死士查探此事。」

  果爾仁的喉間頂著冰冷的利刃,面上一片淒苦:「女主陛下,老臣為女主陛下奔走半生,為何女主陛下如此不信老臣?」

  「為什麼?」女太皇冷冷笑道:「因為現在你的女兒現在拼命在撒魯爾耳邊吹著枕邊風,要對我實行宮柬,怪我退位後卻不給撒魯爾實權,而你一到弓月城就反對迎立佛教為國教,果爾仁,你的心現在變了。」

  「那麼女主陛下剛才在我的懷中流的淚,那快樂的笑容都是假的嗎?」果爾仁慘然一笑:「我以為我這半生癡心,終是感動了陛下,終是能讓女主陛下為我微笑,原來一切全是假的。」

  他痛苦地看著她,電光火石之間,果爾仁早已出手擊向女太皇的腕間,輕輕一扭,那柄寶刃到了果爾仁的手中,改為頂著女太皇的喉間。

  女太皇轉瞬平靜,高貴依舊,酒瞳望著果爾仁冷笑道:「火拔家現在是第一大族,眼看是要蓋過我阿史那家,如今,我人在你手上,請葉護快快動手吧,不過你休想讓我寫廢立撒魯爾的詔書,莫要逼人太甚。」

  果爾仁越聽手越抖,臉上痛苦得扭屈了起來,猛然一甩短刀,大聲說道:「究竟是誰逼人太甚,你背棄了我們的誓言,移情愛上那個該死的原清江,我都沒有過半點背叛之心,」果爾仁那張冷酷的臉開始激動了起來,「人人都說我是阿史那古麗雅胯下的一條狗,可你卻說我要害你的兒子,還要說我要對你實行宮柬?古麗雅,你逼人太甚了。」

  果爾仁淒滄道:「為了你,我這一生沒有取過一個女子,我何時享受過天倫之樂,為了你,我去照顧你和原青江的寶貝兒子,作了原青江的奴隸整整七年,為了你,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笑話我,真得變成了你的一條狗,不停替你平定不服你統治的部落,而放棄了一個男人的雄心去開疆辟土,可是我這麼多年的犧牲得到了什麼,沒有你的詔令,我甚至不能進入弓月城來看你,為了太皇党的那些膽小鬼的疑心,我甚至不准我的部族將牲畜趕到弓月城附近放牧,你現在還要懷疑我來害可汗,他是你和原青江的兒子,可是我是看著他從小長大的,難道在我的心裡就不是我的兒子了嗎?果真如此,我在原家這幾年我要反了阿史那家,易如反掌,古麗雅,古麗雅,」果爾仁口中深深喚著女太皇的名字,熱淚縱橫:「你難道真要刨開果爾仁的心來看看他對你的一片真心麼?罷了,果爾仁就在這裡,你一刀捅死我吧,讓我去陪伴先帝,莫要再見到你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女帝漸漸平靜了下來,憤怒地雙眉也掛了下來,從身後抱住了果爾仁。

  我聽了不覺動容,一個女人有這樣一個男人愛她愛得死去活來,這一輩子實在不算是白活啊!

  「對不起,果爾,」女太皇卻忽地在果爾仁面前放聲痛哭起來,「也許我年青時的確迷戀過英俊跋扈的原青江,可是歲月讓我變得成熟,你在日夜思念著我,難道我就不會懂那種相思之苦嗎?」

  她抱著果爾仁,美麗的眼睛開始發著愛情的光芒:「你是我最強的部族,不入弓月城是不讓其他部族有機會來指責你,稱機削落我們的力量,果爾仁,我理解你為何要當眾反對我推奉佛教,可是自先帝起,草原部眾紛爭不休,摩尼亞赫橫徵暴斂,民不聊生,撒魯爾繼位以來,又窮兵黜武,一統東西突厥,果爾,百姓該休息了。」

  她輕輕靠在他的胸前,流淚道:「你我分離了這麼多年,人生有多少個七年啊,果爾,不要再離開我了,那些人要說就說吧,陪著我,不要再離我而去,我最近老是作惡夢,摩尼亞赫那噁心的樣子總在我眼前出現,果爾,我的心裡怕極了,我想我老了,就陪著我過幾天太平日子吧。」

  「胡說,你不會老,你永遠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古麗雅,草原上最美麗偉大的女神,」果爾仁深情的話語漸漸輕了下去,淹沒在對情人的呢喃中。

  兩個的人影又回到紅綃紗帳中, 緊緊靠在一起,我依稀聽到阿史那古麗雅輕喘著說道:「果爾,我想為你生個孩子。」

  我轉開視線,避開這限制級的畫面,正對上齊放疑惑的臉,我暗中乾咳了一下,肅著一張臉轉過頭去再看,眼前卻是兩隻幽幽的紅眼珠,咦?什麼時候暗門關上了,莫非還是自動的。

  我再摸了一陣,忽然觸動某個機關,我和齊放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又猛然往下墜,我們跌入一個黑暗中,卻見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我幽幽醒來,卻見身在烏黑的地宮裡,眼前一片綠光,齊放反趴在旁邊,手臂上流著血,我儘量慢慢地爬起來,只覺混身像是散了架似的,我搖了搖齊放,齊放皺著眉頭地睜開了眼睛。

  「小放可好?」我緊張地問了一起,卻見齊放立刻穩穩地答道:「主子放心,不過是皮外傷。」

  他也站了起來,我掏出絹子,給他簡單包紮起來,我們四周張望,身邊是一條細細黑黑的地下河,前方有淡淡的綠光閃耀,我們決定往亮光處前進,走往前行,那地下河中漸漸漂出刺鼻而熟悉的氣味來,我沿途用手指沾了沾那細細黑黑的地下小河,果然是原油,越往前行,那溪流越稠,我心中疑惑起來,看來我們所去之處有著豐富的原油礦藏,也許古人並不知道如何真正地利用未來的流動黃金,但是石油易燃這個道理顯然是明白的,為何要將宮月城和這個地下宮殿建在易燃之地,莫非是宮殿的設計人和建築者在開工後才發現這地下有原油的?難道還會是古代的一件豆腐渣工程。

  難道是怕統治者一怒之下遷怒于所有的工作,便硬著頭皮建下去,便使用循環池的這種方法,抒緩油噴,較溫和地引出石油?

  又或者是這個宮殿裡如同西安紫棲山莊下的暗宮一般,埋藏著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那個關乎到朝代更替,血流成河的秘密,於是統治者便利用這個油礦作了第二手準備,如果有突發狀況,無論是出於封建統治貴族的佔有心態,還是要把那個秘密永遠埋在地底下的目的,他們寧可引火燒光整個弓月宮,也不讓任何人佔有。

  綠光越近,陰森的腐臭鬱濃,閃閃的綠火星森然地飄了過來,齊放看了一會,對我低聲說道:「這是鬼火,主子小心,不要沾了不吉利的東西。」

  古人稱磷火為鬼火,卻是並不過分,這幾年我走南創北,亂世墳場林立,荒山野地,何處不是屍骨遍地,磷火遍野。

  地面的顏色開始變了,變得赤黑,似是血跡凝固,空氣中的原油腥臭也混著令人作嘔的血腥。

  一個轉彎,走到盡頭,溪流化成一個黝黑的深潭,我和齊放站在那裡,兩個人再也說不出話來,我忍不住彎下腰,幹嘔了起來。

  卻見層層疊疊的屍骨堆積成一座座小丘,正對著我們的是最大的屍骨山丘,磷火冷冷地圍繞在我們周圍,我混身發著顫,不停地往後退,手中觸及一片柔軟,驚回頭,一株紫色西番蓮,正如我腦海中可怕的夢魘。

  然而,這株西番蓮的花瓣竟然紫紅相間,花心中央長長地抽出數枝鮮紅滴血的花蕊,我下意識的抬頭,卻見烏黑的洞頂爬滿了這種怪異的紫紅相拼的西番蓮花,那最大的屍骨山丘頂上斜坐著一具穿著宮人衣服的屍體,無力地頂著皮肉腐爛貽盡的骷髏頭,那骷髏的嘴裡進進出出地爬著粗大的根,而那深深的眼眶中頂著一朵碩大無比的西番蓮花,映著周圍的鬼火幽幽地看著我們。

  齊放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這時,身後傳來叭答叭答的腳步聲,齊放打著我躲到一具屍骸後面,我拿手捂著鼻子,黑暗中從遠處慢慢飄來兩點血紅,一個巨物的輪廓出現在森然飄蕩的鬼火中,同我在禁地見到過的那種怪獸相似,但是比我上次見到的小一些,顏色更淡一些,好像是一隻糼獸,他的血色眼珠在在眼眶裡冷冷地轉了兩轉,狐疑地嗅了咋,然後目不斜視地在我們面前走過,我注意到它走路的樣子有些奇怪,嘴巴裡好像咬著東西,可能那東西的體型超過了它,所以走一步,停兩步,來到鬼火聚集處,卻見它的嘴裡咬著一條人腿,倒拖著一人,地上曳著長長的頭髮,沾滿了油污和血污,隱隱看出那燦爛的金黃色。

  那是個女人,她的臉痛苦抽搐著,沒有沾染著油污和血點的部分蒼白如鬼,一雙慘淡的藍眼睛被咬掉了一隻,另一隻無神地看著我,正是拉都伊。

  我們的心臟收縮起來,忽然我們前面的骨頭毫無預兆地倒了下來,一下子驚動了怪獸。

  怪物立刻甩掉嘴裡的拉都伊,大吼一聲向我沖了過來,齊放前去迎戰,我趕過去檢查她的傷勢,撕下布條,給她腿上粗粗包紮,糟糕!她腿上的大動脈被咬破了,血流不止。

  齊放越戰越勇,輕峰劍削下那怪物的右腳,小怪獸痛叫得刺激著我們的耳膜,然後化作哀鳴,好像是在求救,那聲音便引來了另一陣咆哮,前方的通道裡又亮著兩點殷紅,一隻通體烏黑的大怪獸對我們嘶吼著,他的脅下有傷,正是在油污池中裘擊我的大怪物,小怪物委屈地爬到大怪獸那裡向他碰著腦袋,似是訴苦,那只大怪物朝我的方向嗅了嗅,然後憤怒地沖向我,中途的齊放的劍被一下子撞飛了,我右手微動,向他放了長相守,大怪獸一閃,暗箭落了空,長相守快要射光了,我反身向屍骨山上跑,情急之下,拿起骷髏頭亂扔,竟然給我摸到一把箭袋和弓箭,我施輕功,躍上最高的屍骨山上,張弓開射,大怪獸頭部中了一箭,但是他的皮很厚,箭頭無力地蹭了一下,反彈到牆壁上,微有火星,大怪物卻嚇得跳了起來,退後一步。

  這個火星也如電光火石一般,點亮了我的內心,對啊,這個怪物既是在油污裡長大,應該是明白火光能要了他的命。可我和齊放身邊都沒有任何火摺子了,我又怕火星一大,會釀成大火,造成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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