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八二


  白紗女子眼中閃著惡毒的興奮,撒魯爾忽爾一笑,話峰一轉:「不過那是朕賜于君夫人的。」

  碧瑩愣在那裡,撒魯爾輕敲額頭微笑道:「都怪朕,朕最近忙暈乎了,忘了告訴愛妃了,朕想迎取君夫人為新妃子,故而賜君夫人那神果。」

  只一瞬間,碧瑩的愣神立刻消失,改為掛上最甜美的笑容輕輕走到我身前,主動拉起我的手,說道:「妾身恭喜陛下納了一位如此賢德的妹妹。」

  我渾身那麼一哆嗦,正想甩開,沒想到人家比我甩得更快,改抓住我的袖角拉我到撒魯爾的身邊,親親熱熱地挽起撒魯爾說道:「陛下何時看上這個妹妹的,也不告訴臣妾,陛下果真是喜新厭舊了。」

  撒魯爾哈哈大笑起來,眾人也跟著神經質地扯著嘴角笑了起來,眼中依然是俱意,齊齊地盯著突厥皇帝和碧瑩。

  撒魯爾輕揉著碧瑩,曖昧笑道:「新人自然不及舊人好,朕可一直等著你快快生下狼種……,」接下去限制級的話題,早就偷偷俯到佳人耳邊去說了,碧瑩的耳根都紅了,輕啐一口,我的雞皮疙瘩掉滿地。

  正要退出這兩人世界,撒魯爾卻又硬生生地摟近了我。

  阿米爾跪啟曰:「既是陛下納了新妃,又值大妃養胎之際,臣以為實在不易見血,不如先將這個女子……」

  白紗女子忽然打斷了阿米爾道:「陛下,這個拉都伊不但敢偷采神果,還敢這樣誹謗夫人,果真是魔鬼的化身了,理當立即血濺神廟……」

  阿米爾冷冷道:「香侍官,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白紗女子立刻訕訕地閉上了嘴,阿米爾道:「反正祭祀尚早,陛下不如先將這個女子先押監如何。」

  撒魯爾看了看拉都伊,淡淡道:「這個侍女跟著愛妃也有七年了,愛妃當真相信她是魔鬼的化身?」

  碧瑩傷心欲絕,雙膝跪倒扯著撒魯爾的皇袍一角,動容道:「妾無德無能,能得陛下寵愛,此生足以,只是狼神之子尚在腹中便遭魔鬼的妒恨,何其無辜,請陛下為您的皇子……」

  話未說完,她忽然面色蒼白,暈了過去,撒魯爾把我甩開,焦急地抱起碧瑩,走向碧瑩的玉覽殿。

  天色將晚,最後一絲晚霞隱落在無盡紅光中,詳合的玫瑰園籠上了一絲血光,那個白紗女子慢慢站在我面前,風吹起她的面紗,本應姣美的下半部分滿是刀痕,燒傷,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到她原來的貌美風情,只消一眼,我便認出她來,紫園的往事翻騰在腦海,一個瘋美人尖利的指甲抓著我的手臂,狂喊著:「你是花妖精,你和你妹妹都是花妖精。」

  香芹,是香芹……小五義的對頭,為何她成了碧瑩的心腹呢?

  我心驚間,她對我惡毒一笑,閃身奔在撒魯爾大部隊後走了。

  「在這宮中凡是同大妃娘娘過不去的,不是死了就是瘋了,可是又有人說,寧願得罪大妃也不開罪這個香侍官司。」阿黑娜輕聲對我附耳道:「今日多虧陛下相護,夫人先回玉辰殿再說吧。」

  我心神不寧地回到屋中,剛剛躺下,感到枕子有什麼東西,我往裡一掏,卻見是一朵碩大的紅玫瑰來,旁邊放著一枚核桃,我趕緊打開那朵紅玫瑰,果然在最裡面發現了小五義的記號。

  玫瑰指玫瑰園,核桃是指樹母神,只有一枚應是指一更在樹母神下見吧!

  我應該相信嗎?不管怎樣,既然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無奈早已是死水一潭,不於其在這裡等死,不如去闖闖,看看有沒有轉機。

  這一夜,我衣服作了個假人入在被窩裡,然後偷偷晃過侍衛,竄到金玫瑰園中,來到樹母神下,等了一會,有巡邏的士兵的身影出現,我緊貼著那棍百樹母神,那棵樹母神不停地掉核桃,砸得我很疼,我閃身就躲進那個大樹洞,黑暗中,有一人輕觸我的肩膀,我駭得一轉身,那人就捂住了我的嘴:「不想死的話,快告訴我春/宮如何走。」

  我激動了起來,這個聲音我聽過的,正是齊放。

  §外篇 燕子樓東人留碧

  俺出生于元武元年五月,山東聊城一個叫牛頭鎮的小地方,然而俺生長的地方卻是牛頭鎮這個小地方最熱鬧的,也是牛頭鎮各種各樣的男人最嚮往的地方——麗春院。

  萬德元年俺娘正是麗春院中的頭牌花魁於晚晴,據說她的豔名曾一度令牛頭鎮這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鎮,一夜之間在聊城乃至整個山東府,都十分的出名。而俺娘的恩客中小到地方財主,大到某些不願透露身份的大人物,應有盡有,於晚晴三個字,紅得發紫,如日中天。

  直到有一天,縣令為了討好平魯將軍,說服了俺娘進了將軍府獻舞。

  平魯將軍驚豔,因此俺娘被強留在將軍府中三日,等俺娘被放出來的時候,人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渾身青紫,小腿被折彎了,從此無法再登臺跳那曾經被無數騷人墨客,吟詠讚歎的寶和曼妮舞,連走路也成了問題,而最糟糕是的,那曾經號稱山東第一美人的鼻樑骨,被硬生生地打斷了。

  一朝紅顏盡,半生恩情絕,平時同俺娘日夜山盟海誓的騷人墨客們,大罵平魯將軍幾句,便拂袖而去,在這武人專政的年代,那些所謂無所不能的恩客中,自然無人敢為俺娘出頭,陸陸續續消失在俺娘的生命中,不再出現,俺娘也從頭牌落到了任何一個滿口黃牙的販夫走卒都可以玩弄的下等賤妓。

  正當她準備了一根繩子,早早超生也好去見俺的外公外婆時,被她的姐妹,我未來的乾娘們給救了下來,並且意外地發現腹中有了一條新生命。

  孩子,永遠能不可思議地給了女人無限的勇氣活下去,那怕那個女人甚至不知道誰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俺娘吃盡了千辛萬苦,終於熬到了臨盆時分,卻偏偏遇到難產,老鴇怕一屍兩命,給麗春院帶來晦氣,狠心地將她扔在柴房裡,幸好頭牌花魁紅翠,曾是俺娘的丫環,她為俺娘找了產婆,俺娘在最痛苦的時候,恍惚間看到了一群金燕子在她身邊飛來飛去,然後其中領頭最大的那只沖進她的肚子,然後俺猛得一下子鑽出她的身體,落在她平時接客的破毯子上。

  俺的出生給俺娘和麗春院所有的姑娘們,帶來了前所末有的喜悅和激情,她們紛紛拿出自己的體已給俺娘和俺買吃的穿的,爭著來做乾娘,輪流來看俺,抱俺,就連一直冷言冷語的老鴇也對俺的小黑臉愛不釋手,因為俺老是呵呵傻笑著。

  於是俺在乾娘們的脂粉堆裡不時撒嬌邀寵,在浪聲×語中一天一天長大,在諸位乾娘的照顧下,俺發育得奇快,比同齡男孩要高一個頭,俺十歲時,個頭就長得和俺娘的肩一樣平了,這在平常人家是再好不過了,可於對一個在妓院長大的男孩,卻有些尷尬,老鴇開始同俺娘商量俺的去留問題了,於是她們決定讓俺成為一個琴師,廚子或是學著唱戲。

  然而,麗春院裡所有的古箏都被俺天生粗壯的手指彈斷過,俺還是沒有學會。

  麗春院的廚子委屈地向老鴇投訴,說是俺把廚房裡的碗都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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