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五四


  「屬下知錯了,當時屬下只是想滄州到甘州路途遙遠,一可解夫人舟車勞頓,二來一路上寇視之人甚多,亦免驚擾了夫人。」青媚的聲音冷冷道,「最主要的是夫人的眼線眾多,君氏好像已經發現夫人在回原家的路上了,那個齊仲書,身手十分了得,若是夫人同他裡應外合,不但又要逃出我的手裡,想必還要暴露了我們東營暗人的佈署。」

  「糊鬧,你可知,上家若知道了,你死罪難逃?」

  青媚一笑,滿是輕蔑:「上家?鬼爺是說原三吧?」

  她輕哼一聲:「鬼爺,聽說原家馬上要立世子了,您說誰會成為世子呢?」

  另一個聲音沉默了一會,慢慢說道:「青媚,我們是暗人,只需關心上家要殺或要保的人既可,你怛心這些做什麼?」

  「鬼爺,原三色欲熏心……連青媚都看出來,他做不了大事,難道鬼爺和上家反倒看不出來了?」

  那個鬼爺的聲音歎了一口氣:「青媚,想得太多的暗人往往不會長命的。」

  「鬼爺的教誨,青媚緊記著呢。」青媚也是青媚撒嬌地一笑:「鬼爺,前幾天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我們內堂,然後又不知不覺地出去了。」

  「是啊,這件事我壓了下來,上家若是知道了,我們東營的暗人一科恐怕是全都要以死謝罪了。」

  「是,鬼爺,那是我東營暗人近百年來最大的恥辱,不過青媚我找到了那個內鬼!」青媚咯咯笑了起來,「而且,鬼爺,我還將他化屍了。」

  「好,青媚做得好?」

  「爺爺,在那個暗人謝罪前,青媚給他服了流光散,然後在他身上用了明心錐!」

  「哦!你用流光散讓他把幾十年的精氣都提升了起來,神志萬般清晰,然後又用明心錐活活將他身上的皮肉都刮乾淨了?」

  「嗯!流光散果然奇效,他本已奄奄一息,一用之下立時清醒了過來,然後配合著明心錐……」青媚有些亢奮而鬼異地笑著,以致於那個聲音聽著便有了些顫抖:「很久沒有用明心錐了,也很久沒有聽到那樣淒厲的慘叫聲了……整整十二個時辰……連綿不絕……鬼爺,你真應該聽聽,當真妙不可言啊!」

  「哦!」那個方老闆的聲音還是平靜無波,完全不似平時被老婆一可吼就雙腿發軟的妻管嚴,他簡單地哦了一聲:「那他告訴你他後面的主上是誰了嗎?」

  「沒有,他可真是緊口得很。」

  「真是可惜。」

  「不過青媚把他剝皮去肉後,在他左邊第三根脅骨上看到有黑梅花的印記。」

  「難怪你要用明心錐了,原來你早就起了疑心。」

  「鬼爺,我真得沒有想到,原來西營的暗線終是進了我們東營。」

  一陣沉默,方老闆又道:「青媚,我說過,暗人還是不要知道得太多為好。」

  「鬼爺,自從五年前,你將東營暗人交給青媚,青媚就沒有讓您和東營兄弟失望過,發誓一定要讓西營敗在東營手裡,可是青媚萬萬沒有想到,頭一個出賣東營兄弟的竟是您。」

  方老闆輕笑了:「青媚,原家暗人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主上敗,暗人死,你也說過原三色欲熏心,做不成大事,如果放花西夫人回去,西營的上家就不會再給我們東營兄弟機會,到時原三失勢,我們東營的兄弟恐怕死得比那個內鬼還要慘。」

  「鬼爺,誰說我要把花西夫人放回去了呢?」

  「那你打算如何呢?」

  「原三若真有本事,自然會來救這個女人,若是救不了,再獻給西營的上家,表忠心也不遲,不知鬼爺覺得如何?」

  那個鬼爺笑了:「還是青媚想得周到,這樣兩邊都不得罪。」

  青媚笑道:「我身為東營暗人之首,自然要為我們東營多想一些。」

  鬼爺的影子在窗櫺上抹得長長的,幽幽地期近了青媚嬌俏的身影,他的肥手似乎拂向青媚嬌嫩的臉龐:「我原以為你會為原三所動呢,必竟你很久沒跳那曲風荷舞了。」

  青婿順勢靠在了鬼爺胖胖的身上,媚笑出聲:「鬼爺這算是吃醋麼,不跳那舞,怎麼能讓眾人相信悠悠為原三的美色所迷呢?」

  兩個人的交談漸漸輕了下去,一胖一瘦兩個影子也漸漸地纏在了一起,然後粗重的呼吸伴著細碎的呻吟傳了也來。我悄悄地挪開腳步,沒有邁出半步,有個人影已在身側,不止一個,二個,三個,在暗中窺視著,仿佛是山林中獸的眼睛,我立在當場,卻見一個長長的人影閃在我的身後:「夜涼露重,夫人怎麼出來了呢?」

  我慢慢回頭,卻見青媚披散著頭髮,衣衫微亂,金線牡丹花樣的紅肚兜若隱若現,俏生生地站在夜色裡,星光半灑在她的身上,明眸閃著歡愛後的煙花水霧,極致的妖美性感,又帶著一份不可名狀的熟悉,那是一種華美的腐朽,一種誘人的罪惡,正是久違的原家的味道。

  我壓抑著心跳,也對她笑了:「原來青媚是姑娘的本名!」

  她向我走近一步,斂妊為禮,微彎腰間,香肩已露,月光無限風情:「青媚見過夫人。」

  我微抬手:「姑娘請起。」

  「今夜月色正好,原來夫人已有人相助,出得房門了,看來青媚還是沒掃清所有的內鬼啊,」她輕歎一聲,向前一步,「夫人請隨依窗傘!?」

  我倒退一步,身後早已無聲無息地站了個滿面陰冷的女人點住了我的穴道,後面幾個面色緊張的竟然是那方老闆也就是鬼爺的正室,原來這個客棧所有夥計全都是原家暗人,被架入了柴房,那間神秘的柴房出乎我意料地華麗,紅帩綺羅帳幔垂到大理石地板上,床上有一人半倚在絲幔之中,房中熏著一種奇異的香,飄近我的鼻間,奇怪,這種味道我好像聞到過,但是年代太過久遠了,我實在記不起來,那個人影從床上坐了起來,肥頭大臉的方老闆一反膽小諂媚的樣子,只是在哪裡沉著臉看著我。

  青媚跑過去,嗲嗲地枕在鬼爺的腿上,一派旖旎頹廢,妙目卻是滿含嘲笑,鬼爺一邊看著我,一邊用那雙肥手撫上青媚的臉,仿佛是在愛撫一隻嬌嗲的貓迷。

  他摒退左右,只餘我,青媚和他。

  「青媚,現在你我沒有回頭的餘地了,你怕嗎。」他輕歎一聲,那個明明看起來平庸好色到無以復加的胖子雙眸猛地閃出一絲利芒,我無端地打了一個戰。

  青媚縮了縮身子,笑著拿臉蹭著鬼爺:「鬼爺,青媚自被你從營子裡帶出來,何時怕過?」

  「可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青媚,」鬼爺的手離開了青媚的臉,滑到了青媚的豐盈的胸前:「你明明知道夫人在外面了,為何不說出來呢,讓夫人聽到我們所有的事呢?」

  也許在旁人的眼裡,這個鬼爺正在用手暖昧地撫摸著令人睱思的酥胸,可是從我的角度分明看到的是他的手按住了青媚的心臟,她美麗的臉開始有些發青,可是那雙眼睛卻是無懼到了空洞的地步,她笑得勉強:「如果不這樣做,鬼爺怎會最終下定決心投了東營,我只是在幫鬼爺早下決心罷了。」

  鬼爺的手又移回了青媚的臉上,我的心思卻動了起來,如果真如青媚說過她的主上告訴她用悠悠的名字可以吸引我,但又不是非白,而知道這個的恐怕只有素輝,非白,不,還有韓先生,那麼她所謂的上家很有可能是韓先生,可是這個青媚和鬼爺都有了反心,那位於老頭恐怕是授命故意讓我潛到這裡,聽到這一切,莫非這一切都是想致我於死地。

  原氏軍事力量三分,而每一種力量又都有暗人這一種特殊的兵種,宋明磊和原氏長房的暗人在西營,錦繡的暗人全是原青江左右的高手,而東營卻在非白的掌握中,我的出現卻讓他們有了機會反叛,如果他們把我交給東營,一向不怎麼待見我的原氏兄妹該會如何待我便是可想而知了。

  「這位……鬼爺大人,也許,我們可以談一筆交易。」

  「交易?」那個鬼爺抬起肥肥的臉來,小鬍鬚一抖,微微一笑,圓圓的小眼睛裡卻有著一絲嗤笑:「花西夫人果非池中這物,明明身在囫圇,卻仍然鎮定非凡?」

  「鬼爺大人,現在想同你合作的不是花西夫人,而是富可敵國的君莫問!」我曬然一笑,掀起衣袍,坐在那對罪惡的鴛鴦面前,「不管鬼爺想自立門戶還是真心想投靠西營,難道不是都需要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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