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五二


  張之嚴沉著一張臉,看著她慢慢走出帳簾。

  君莫問剛松了一口氣,來到那株木槿前。

  一個月前,張之嚴強行帶她北閥,在行軍路上,稱放風之際,卻發現一株高大的木槿樹下,刻有齊放暗號,張之嚴當時便如剛才一般,步步緊逼,當下,她笑折下一顆樹枝,打發過去。

  她暗忖,這個張之嚴究竟在心裡在想什麼,剛才那目光分明是欲壑難填,莫非他想對她……

  忽然,身後一陣嘩拉拉向,轉過頭時,張之嚴正疾步走向她,他竟然去而複返?

  君莫問退無可退,駭然間,已被納在張之嚴的懷中,一股瑞腦香幾乎要衝暈她了,本能地推拒著張之嚴,張之嚴的鐵臂早已勒緊了她的細腰,張之嚴卻是一陣恍惚,為何相處了四年這才發現懷中人是如此瘦弱。

  君莫問高聲叫道:「兄長住手,你這是要做什麼?」

  君莫問掙扎間卻忽地瞥見張之嚴喉間的一斑歡愛紅痕,心中更是厭惡已極,張之嚴見懷中佳人目光流露憎惡,一抬頭,明亮的銅鏡,在曖昧的幽幽燭火下,正明明白白地獻出方才與悠悠風流之證,心下有些歉然,卻脫口而出道:「你且放心,我與悠悠不過是逢場作戲,今後,我再不碰她便是。」

  君莫問氣極,揮出一掌欲刮張之嚴,卻是被輕易攥在一隻鐵掌之中,被摁到身側,她咬牙切齒道:「禽獸,悠悠還是一個孩子。」

  張之嚴冷笑:「是麼?天下竟有如此通房事的孩子!敢問是誰教出來的?莫不是花西夫人?哪就讓張某親身領教一番,如何。」

  君莫問仰頭欲躲過張之業鋪天蓋地的吻:「放手,你碰我一定會後悔的。」

  張之嚴卻哈哈大笑:「後悔什麼?我早就後悔了,這幾年陪你玩遍東吳,卻不碰你一根手指頭,我豈非要被天下人笑話有病不成。」

  兩人掙扎間,君莫問的木釵搖落,長髮披落在裸露的雙肩,女兒態盡露,明眸帶著驚恐,卻是愈加光彩動人,欲顯嬌媚,張之嚴征服的欲火更盛,光復的聲音在外響起:「主公,有人夜裘。」

  張之嚴立時警醒,卻見佳人衣衫盡破,只好抱著自己細白的身子,如貓兒一般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眼中一片淒苦,他心下一陣不忍,抬手撫向她秀髮,她卻是倒退幾步,驚恐憤恨更甚。

  張之嚴自責不已,自己向來以憐香惜玉出名的江南霸主,為何面對眼前人,今夜如此衝動,他帶著一絲歉疚地拾起披風,披在她身上,細細地吻落在她的香肩,柔聲道:「今夜是我唐突佳人了,你且放心,日後我必給你一個名份,讓你恢復女兒身,隨侍本太守的身邊,以後你不必怕大理段氏,或是西安原氏。」

  君莫問卻似充耳不聞,只是混身發抖地欲爬出他的「勢力範圍」,在張之嚴看來,真像受驚的小貓一般,一股從未有過的酸澀之意,攀上心間,分明又帶著一絲甜意,深深悔恨,這四年來,浪費了多少花前月下,巧取佳人,風流纏綿。

  那複雜的感情越來越濃,又想起永業七年,宛城一戰她那一招斧底抽薪讓東吳又是損兵折將無數,當下既憐之愛之偏又深恨之,長年的霸主教育,又讓他竭力想隱藏心上的弱點,只是將自己健壯的身軀緊貼纖瘦的嬌軀,咬著佳人的細細的脖勁,微熏在她的體香間,似呢喃,又似冰冷地說道:「花木槿,你最好記著,不管你的主子是原非白還是段月容,如何伺候他們的,從今往後,你便照樣伺候我。」

  花木槿卻是混身緊繃,淚水滑落,貝齒緊咬沒有血色的朱唇,心中恨恨道:「你這輩子和下輩子都別想。」

  張之嚴終是嘆息著放了手,將手中的披風裹緊了花木槿,走出帳外。

  光復看著張之嚴臉上的細小抓痕,那麼一愣,張之嚴瞟向光復:「怎麼回事。」

  §第四十七章 孽輪碾花塵

  「糧草營那裡忽然走水了,可能是有人裘營,亦有可能是天熱燥火燃上了乾草,好在發現得早,火勢已滅。」

  「糧草營那裡忽然走水了,可能是有人裘營,亦有可能是天熱燥火燃上了乾草,好在發現得早,火勢已滅。」

  張之嚴正要答話,忽然有人大聲叫了起來,西邊又有人襲營,張之嚴微覺驚晃時,四周喊殺之聲已起。

  我顫著手換上了件完好的衣物,努力平復心中的委屈厭惡時,卻見一個東吳兵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我大怒,操起桌上的茶碗扔去:「滾出去!」

  那人敏捷地抄手一接,跪在地上:「夫人莫驚,是我。」

  那聲音溫潤如水,卻是一個女聲,她將頭盔一揭,卻見是許久未見的悠悠。

  我聽看守我的士兵說過,姑蘇第一名妓夜奔張之嚴,張之嚴寵苦珍寶,夜夜寵倖,遠在瓜洲的洛玉華醋勁大發,偏偏又不得出城,便焚燒悠悠的倚芳小築。

  我那時便想,這個悠悠這樣做究竟意欲何為,而且方才那一手分明又顯示了悠悠曾經練過武功,我心中的疑團更深。

  我的長髮披散,縛胸的布條散在一邊,她的明眸中毫無驚訝,我淡淡道:「姑娘深藏不露,君某果然看走眼了,不知姑娘究竟是何人?」

  悠悠長長的睫毛微顫,口中卻公式化的說道:「悠悠欺瞞夫人,實在事出有因,我是誰並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夫人的安全,請快隨我逃出東吳營帳。」

  我看了看旁邊一堆破爛的衣衫,心中對她驚疑不定,悠悠卻口氣強硬了起來:「請夫人看在今晚襲營兄弟,那幾千命的份上,快隨我去吧。」

  我向後退了一步:「你的主上是誰?」

  悠悠站了起來,向我走來,歎道:「夫人與我相處這幾多年,難道就是如此不信悠悠嗎?」

  當她說到一半時已經疾如閃電地點了我的穴道,她的個子明明比我還要纖細瘦小,卻似毫不廢力地將我像麻袋扛出營,外面到處是喊殺之聲,她扛著我繞過軍隊,偶有人發現,她那長年彈琴的優雅素手此時卻是疾如閃電,轉眼間人頭落地,血珠濺到她如花似玉的臉上,那柔情似水的眼中唯有冷酷和仇恨。

  這時一個長相毫不起眼的張家兵牽著兩匹大馬過來,眼神閃爍,卻是一言不發交到悠悠手上,然後與悠悠擦肩而過。

  悠悠將我放到一匹馬上,向黑夜深處馳去。

  出得城外,悠悠對我低聲道:「方才對夫人多有得罪,請夫人責罰。」

  她出手解了我的穴道,將我扶下馬來,我轉了轉僵硬的脖子,星空下,許久不見的悠悠靜靜地單膝跪倒在地,雖是男裝打扮,卻是青澀不在,美睫低垂,眼神卻滿是冷削嚴酷,這讓我想起在子弟兵營時的錦繡,每次去執行任務前的那種眼神。

  我心中一動,走過去,假裝扶起她,輕輕觸她的左腕內側,果然有一把似匕首般的硬物,我微微一笑:「多謝姑娘的相救之恩,你是東營還是西營的子弟兵?」

  悠悠依然躬身垂目,閃過一絲驚訝後,滿是順服地答道:「夫人果然冰雪聰明,小人是東營的子弟兵!」

  「怪不得三爺專門到倚芳小築,原來你是西安原氏的接頭人……」我苦笑一聲,悠悠抬起頭,對我抿嘴一笑:「夫人莫要怪三爺,那時三爺並不確定君爺就是夫人。」

  「你家三爺讓你接近我時,已經懷疑我是花木槿了麼?」我低低問道,不知是突然的安全讓我鬆懈了下來,還是我太累了,我一下子跌了下去,悠悠及時扶住了我,往我嘴裡塞了幾顆藥丸,這種藥丸我很久以前服過,那是是靈芝丸吧,她果然是原家的人。

  「穆宗和傾饢相助後離奇失蹤,三爺便起了疑心,讓我到江南去查找,君爺好本事,竟然讓我怎麼也查不到。」她的眼在星光下滿是朦朧之光,她笑道:「小人自問是,雖是女子,無論武藝,謀略都屬東營子弟兵的第一人,到了江南,卻是困難重重,後來發現他更姓換名,獨身一人在錦洲養老,他喜歡養鳥,最名貴的那只鸚鵡卻是一個小孩送來的,那個小孩一路上換裝無數,我的人跟丟了數次,最後輾轉反側方才查到,那人卻是希望小學中喬裝打扮的一個女童,如果小人沒有記錯,應是叫露珠的吧。」

  穆宗和舉家亡于鄧氏流寇,為齊放所用,心灰意冷的他只對唯一的愛好,珍禽還有些興趣,於是我便讓最機靈的露珠,每有異鳥便為其送去。

  「那時君莫問素有風流之名,我便借機接近,其時,三爺並不知道這個君莫問大老闆,便是夫人。」

  我淡笑道:「是你家三爺叫你用悠悠這個名字吸引你的?」

  「恕小人無法回答。」悠悠明眸流盼道:「悠悠雖是子弟兵,卻屬暗人一科,只有接上家的信方知要執行的任務,故而在倚芳小築這前,悠悠亦是第一次見到原三公子,那時上家只是告訴我一定要用悠悠這個名字登臺獻藝,果然君爺化大價錢買下了悠悠。」

  我默然地看向她,她卻是在那裡對我一徑微笑,過了一會,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俏臉隱在陽光的陰影中,纖手輕輕捋了一下風中的亂髮,低聲道:「姑娘真是好福氣,悠悠年齡雖小,這幾年在上家的手下見慣了人中龍鳳,在風月場中也待了不少日子,卻從來未見過原三公子那樣品格的人物,可那日獻舞,他的眼中分明只有姑娘,只是……」

  她似乎說著極重要的東西,可是我的眼皮卻似覆上鉛,耳邊依舊是溪水孱孱,眼前悠悠的笑容如花綻放,卻是越來越模糊,好似還有著一絲不見的悲傷,我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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