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二九


  豆子開始了君莫問的書僮生涯,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每天晚上小玉會教他識字,小玉告訴他,她的學問可都是君莫問教的。

  清晨一起床,那個齊放會來教他武功,說是君莫問身邊的人都必須會些武才能保護君莫問,就連小玉那樣的女弟子也會幾招,他便專心學習,盡心伺候君莫問。

  漸漸地君莫問讓他成了近侍,每天隨著君莫問跑前跑後,他雖然年幼,也能發現君莫問果真與眾不同,商家談判無不是微笑應對,其經營方法出奇致勝,常有人評其經商手腕翻遍史書,亙古未見,偏又在商界信譽頗高,貨物的品質也不比一般謀國難財的商人,要好得多。

  東庭內戰連連,各地諸候割據,竇氏挾天子以令諸候,廣占巴蜀與北地,原氏擁靖夏王雄據關中,打著「清君側,誅竇氏」的旗號,於永業五年攻山東府,後又退至路州,不斷侵吞中小諸候,往宛城近逼。

  中原久為鄧氏流寇所霸佔,永業七年為吳越太守所滅,竇氏於永業七年十月攻河南宛城,相佔領東處,東南北三外夾擊原氏,踏雪公子巧妙地牽制住了竇氏前鋒主力,清泉公子得以乘機開進十堰,中斷載擊竇氏,原氏損一萬兵馬,竇氏損三萬兵力,然張之嚴乘機偷襲宛城,清泉公子吞併鄭州,與張之嚴對決宛城近一年,耗費無窮的兵力,於永業八年十月簽訂停戰的宛城條約,原氏與張氏以商丘,宛城一線為界,同年五月與竇氏暫時停火,永業九年,三大諸候過了一個難得的和平新年。

  君莫問是第一個敢於在戰亂中前往國際貿易的人,開啟了閩南的茶葉,棉布同東吳的絲綢互換的商路,為此賺了大錢。

  他待周圍任何人都很和善,連下人也相當禮遇,身邊有四個貼近身侍衛,齊仲書,朱英,君春來,君沿歌,四人以齊仲書為首,那個君春來也算是他的大師兄了,為人非常好,總是笑嘻嘻的,而君沿歌則滿肚子壞水,每到練武就要跑肚拉稀的,但是真有匪人來裘,也是滿面狠戾,後來豆子才明白,這裡所有人都和他本人一樣,有著一肚子的苦水,君莫問對他們都有恩。

  君沿歌和君春來是本家堂兄弟,同君小玉,和那車夫君二盛也連著親戚,卻是南詔光義王刀下的孤兒,而酒瓶子朱英家中遭亂軍侵襲,家人全死在戰亂中,而他仗著武功才逃得一命。

  上次在書房裡見到的另一個年青人,姓孟名寅字夏表,乃是君記瓜州總號的大管家。看豆子的目光總是帶著深意,他前往京城科考卻碰到洛陽五君子事件,只因他和周朋春乃是同鄉,便被抓了起來,酷型審查過後,他雖被放了出來,卻被獄卒打成個太監,時間已過了科考,恰巧黃河發大水,將他的家全淹了,他急得要投水,又被君莫問的妻子救下,後來跟著君莫問成了個大能人。

  跟得久了,豆子也聽到了君莫問的一些負面的風言風語,傳說他是個有名的妻管嚴,他的髮妻,名喚朝珠的,傳說是紫眼睛的絕色美人,兩人還有了一個獨生女,但極之好妒。

  君莫問為人又非常好色,家裡養了一大堆小妾不說,外面盛傳這四個貼身護衛和他的大管家都是他的私人男寵,平時還好孌童,於是兩人經常吵鬧不休,後來那個老婆被君莫問給氣得回老家,偶爾才會過來看看女兒。

  豆子後來搞清楚了孌童的意思,心中怕得要命,難道那君莫問也會將他變成孌童嗎?

  京口的事告一段落,君莫問帶著家人,包括豆子一起回了瓜州,豆子第一次看到長江,不免有些新奇,趴在船沿上興奮得瞅著,君莫問臨風站在另一葉舟頭,嘴邊含笑,漫聲吟道: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他那寬大的袍袖隨風飛舞,雖是頭頂梳著個髻子,只用一根東陵白玉簪簪住,後面未束進的長髮沾著長江的水氣,隨風逆飛,豆子看得呆了一呆,心裡竟然會有種感覺,這個君爺真像姐姐一樣好看哪。

  到了瓜州繁華之地,治明一條街的商鋪一路鞭炮不斷,原來全是君記的產業,裡面的掌櫃的都站在街口恭敬地對他們這一行人彎腰行禮,豆子坐在馬上不由又驚又喜,又有些莫名的驕傲,君莫問也不出面,齊放只顧冷著臉機警地看著四周,也不還禮一隊人馬揚長而去,迎面全是小孩子叫著君爺萬福,那君莫問從驕中出來,樂呵呵的撒著一把銅錢,看著小孩們高聲歡呼,撅著小屁股在地上檢著錢。

  豆子隨君莫問一眾,來到一所從未見過的氣派大院,朱門鐵釘,獸口銜著大銅環,進得院落,過了畫著富貴牡丹的大影壁,卻見屋宇軒昂,金燦燦的琉璃瓦在陽光下耀著豆子的眼,一路僕從恭敬相迎,但是卻沒有下跪,君莫問也含笑地看了一眾僕從,來到蝴蝶廳,四五個姬妾平空出現,圍著君莫問一陣嬌聲嗲語的,君莫問便笑著把一大堆禮物拿出來,幾個女人眉開眼笑地一搶而空。

  然後他又帶著豆子前往一座安靜的小院,那院落上鑲著塊扁:「希望小學」。

  君莫問叫了聲夕顏,一大堆小孩湧了出來,從四歲到十幾歲都有,齊齊叫著先生,君莫問便哈哈笑著檢查著幾個適齡孩童的學業,豆子心想,莫非這就是君莫問的孌童們,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些竟然全是君莫問走南創北時檢來的孤兒。

  最後從樹上倒掛下一個小女孩來,雖是單眼皮,雙瞳卻如黑寶石般熠熠生輝,清澈晶亮,她甜甜地叫了聲:「爹爹你回來啦。」

  君莫問便把那個女孩倒拖下來,寵溺地叫著她小猴精,查課業的時候怎麼不下來啊,豆子想這一定是君莫問的愛女,小玉口中的夕顏小姐吧。

  果然君莫問就把豆子帶到小孩群面前:「這是田大豆,大夥的新朋友,大家一定要好好和新同學相處啊。」

  眾人點點頭,幾十雙眼睛盯著他看了看,然後叫著田大豆好,豆子結結巴巴地說著:「小……小姐好,大……大大家好。」

  齊仲書同君莫問最是接近,每每吃飯,齊仲書定然要嚴格檢查一番,親自品嘗,一開始豆子還以為是查毒,後來才明白原來還怕放了辣椒末子,這時好脾氣的君莫問也會大發雷霆:「你君爺我,好歹也是東南一霸,東吳太守的結拜兄弟,南方君家的理財顧問,還不興吃點辣了?怎麼了?齊仲書,你有種,這個月工錢你別想領了!」

  遺憾的是君莫問在那裡氣得跳上跳下,而那齊仲書永遠是面無表情地繼續查毒。

  君莫問好青樓風月之地,生意也往往在那裡說成,他常常叫那個頭牌花魁悠悠相陪,據說他化重金從姑蘇買下來的,偶爾醉了,便會夜宿悠悠的瓊花小築,齊仲書或朱英便在房外守一宿。

  一到七夕,君莫問那個紫眼睛的老婆必會出現,豆子看得眼都直了,從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麼美的人,後面總跟著一個相貌奇醜的健壯女侍從。

  那朝珠夫人美則美矣,混身上下卻流轉著一種很奇特的邪氣和血腥,令他無法不打著顫。

  朝珠夫人不過是輕喚一句,你叫什麼名字,豆子卻感到來自朝珠夫人身上那莫名的壓迫感,他趕緊結結巴巴地報上自己的大名。

  君莫問雖然還是自如笑著,眼神卻也藏著緊張和恐懼,齊仲書也會混身緊繃地待在屋外,不過一般夕顏小姐會偷偷溜進他們的房間,然後便會從在屋裡傳來小丫頭哇哇大叫和纏著朝珠夫人要禮物的聲音,三人在屋裡鬧騰一陣,到了半夜一家三口才吹燈睡下。

  然後天剛破曉,朝珠夫人會一臉冰冷地離去,偏偏又一步三回頭,看著君莫問的眼中總是有著一絲落寞,一絲傷心,一絲無奈和無限柔情。

  到上元節,君莫問必會喝個爛醉,而且還會哭花了臉,口中叫著非什麼的,有時是「非角」,有時是「會白」,齊仲書也總是歎著氣他回抱房間,讓小玉伺候。

  豆子沒敢開口問,後來才知道那根本是朝珠夫人給君莫問專門配的米酒,酒勁極淺,為何君莫問會醉成那樣呢?

  豆子平時也總在想著,啥玩意兒是「非角會白」呢?感情是君莫問的仇人嗎?

  永業十一年三月初九,京都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過處,昭明宮春意昂然,姹紫嫣紅,然而那滿城的春意到了毓寧殿前,便驟然失去了顏色,再濃的花香亦無法舒展太醫們眉頭皺起的川字。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