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我的心情不由好了很多,果然購物可以緩解女性的心理緊張啊!

  眾人皆誇我是殺價能手,便讓我去殺殺酒價,買些酒來,說是今晚鬧社火,是男人就要不醉不歸,連那長根也同意了。

  這種熱情感染了我,且讓我忘記了一陣家庭暴力的陰影以及失戀的痛楚,於是回到寨裡,同一大幫子男人喝到七八分醉,昌發醉意朦朧地說道:「莫先生,你家娘子可真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女人,這麼美的女人,你何苦要打她呢?」

  長根立時把酒罎子給砸了,兩頰通紅:「是男人,就不該打女人,何況這麼嬌滴滴的女人,你若不要,我當然不讓了。」

  話剛出口,被他哥哥長葉打了一巴掌:「你別瞎摻和,明年就要取翠花了,人家嫁妝厚,身體壯,能生養,你瞎說什麼?」

  長根在那裡痛苦地灌著酒,恨恨地看著我,雙目欲噴出火來,二狗子說道:「莫先生,你家娘子同你和好了沒有?」

  我也是喝了有點暈,流淚道:「哪有啊,那日夕顏也看到我打他了,現在硬是不理我,想當初還是我抱起她的,這小丫頭怎麼可以翻臉不認人了,怪不得孔老夫子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小丫頭倒占了個全。」

  眾人愣了一愣,然後哈哈笑了起來,然後說了我一陣:「莫先生果然酸得緊。」

  二狗子歎了一聲氣,拍拍我的肩:「莫先生,你是這個寨子裡最有學問的人,也是唯一一個看得起的我的人,來,我陪你去唱山歌,你家娘子定能原諒你的。」

  此話一出,眾男人皆說好,說是另一個山頭的南蠻夷男女皆以山歌傳情,有一次還不小心拐走了寨裡的一個女子,可見這女人都是愛聽山歌的。

  唱山歌?也就是說大家今晚要唱卡拉OK嘍!我醉醺醺地想著。

  一大堆男人拉著我,捧著酒壺,一路吵嚷著來到我家門口,透過破舊的紙糊窗櫺,隱約看見屋子裡一大堆女人的身影,我腦袋有些發暈,想著莫非今天是輪到我們家開繡戶?甩甩腦袋才想起,今兒個是七夕,一大幫女孩子定是在我家過七夕呢。

  忽而想起去年我也曾和碧瑩,宋明磊一起紮了巧娘娘,那時非白還同碧瑩一起合奏一曲廣陵散來著,往事湧來,我不由對著月亮惘然一陣。

  耳邊不知道是誰一直在叫:「讀書人,快來一曲咱老爺們的歌啊,可不許唱你那種酸調調的。」

  我猛灌了幾口酒,漸漸地酒精起了無敵作用,我哈哈大笑:「你們可聽清楚了,今兒個,我就要當K歌之王了。」

  我清了清嗓子,不理紅著鼻子的眾男人,拿著一個細酒瓶當話筒,開口唱起了那首縴夫的愛。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俗話說,人生有三苦,打鐵拉船磨豆腐,這一首歌不知不覺讓所有的男人們想起農閒時節,上巴蜀之地拉船的辛苦,烈日下,拼命拉著纖繩,晚上夜涼如水,心中也是想著媳婦,一心只想回家拼命抱著媳婦,享受兩情稠濃。

  很快,男人們摸准了音調,翻來覆去地吼道: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眾人一邊灌著酒,大聲贊道:「讀書人的曲子就是不一樣。」

  一邊又慫恿我再唱一首,於是我從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開始,羽泉,光良,信樂隊,還有刀郎的情歌唱個遍。

  房內不斷傳來女子們吃吃的笑聲,我們終於跑到門口,我一邊踢著破門,一邊吼著嗓子:「死了也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這樣,才足夠表白。」

  然後不停地敲打著門口:「娘子,你開門,你開門,讓我進來。」

  眾男人也是大聲吼著:「莫大嫂,快出來讓莫先生親個夠啊。」

  最後我家的破門板猛地被我們撞倒了,一大幫子男人倒在我的屋裡,我被壓在最底下,差點給壓死了,一屋子的女人笑得直不起腰來,我勉力爬起來,抱住了一個女人:「娘子……」

  嗯!?段月容的腰什麼時候那麼粗了,我都抱不了,他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大,臉上這麼多芝麻,我盯睛一看,原來是滿臉通紅的君翠花,我放開了她,搖搖晃晃地作了個揖,然後目光找來找去,不去管女人們開始找著自己的男人或心上人,最後看到皺著眉頭的段月容,我撲過去,在他懷中大哭:「你這個混蛋,我什麼也沒有了,我想回家啊,可是我沒有家了啊。」

  眾男人也抱著自己的女人盡情的大哭或是大笑起來,說著:「媳婦,我好想你啊。」

  我忘情地大哭大笑著,眼前一片模糊,好像我的那些同伴們被女人們拎著耳朵拖出去了。

  然後我不記得我又說了些什麼,只是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第二天,我稀裡糊塗地醒了過來,食物的香味飄了過來,段月容正在煮粥,夕顏趴在我胸口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到我醒過來,興奮得口水直流。

  不過她好像沒怎麼排斥我,也讓我心裡一松,我的頭好痛,段月容過來端來一小碗粥,無奈地說道:「你終於醒了。」

  我愣愣地接過粥,看著他,他的發間簪著那支鳳凰奔月釵,玉容越是清俊,我腦子飛快轉著,努力想著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卻見他對我燦爛一笑:「快吃了吧,日頭都上竿子了,該去田裡了。」

  我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又給了我個回眸一笑百媚生,說道:「你莫不是要我給你親個夠,你才肯起來吧。」

  立時,昨夜的回憶湧向我的腦海,血也同時湧向我的臉。

  神啊,昨天我都做了什麼呀!

  我……我竟然對著段月容唱情歌?而且好像還都是激情男人版的……

  我一口氣喝完了粥,跳了起來:「孩子他娘,你在家好好看著夕顏,我下地去了。」

  然後也不梳洗,就逃出家門了,隱約聽到身後傳來段月容那低低的笑聲。

  出了家門,男人們像平常一樣打著招呼,女人們一看到我,臉就紅了,然後吃吃笑著跑開了。

  嗯?!我究竟昨天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了嗎?

  我甩了一下頭,不管了,平靜了一下心情,走下田地,開始疏通稻田裡的水道,旁邊的昌發對我笑了笑,我剛彎下腰,卻聽他在田裡輕哼著羽泉的最美。

  §第三十七章 夕顏花醉月

  這幾日,我表面上與段月容和好了,羞怯的朝珠與酸溜溜的莫問,場面上依舊相公來,娘子去的。

  我並沒有提回西安的事,然而無論白天夜裡,醒著睡著,我還是會不自覺地在腦海裡描摹著非白尚公主那喜慶的場面,然後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憶著西楓苑裡同非白的點點滴滴,心中還是一團苦澀的亂麻。

  我和段月容六月裡前去幫君家寨插了稻秧,作為答謝,也算是薪水,我們得了些麥子,再加上自己種的蔬菜豐收的行情也不錯,糧食充裕了起來,這一天我下了學,雖是哺時,太陽還是很厲害,回到破屋子裡,早已渾身是汗了。

  我到後院偷偷擦了個身子,才覺得涼快了些,段月容笑著遞給我一碗紅豔豔的李子,應是從家門口那棵大李樹上摘的吧,我立刻饞得流口水,我抱著夕顏,坐到院子裡大李子樹的樹蔭下,一邊自己吃著李子,一邊把李子一點點掰給她吃,口裡學著小叮噹的聲音:「小夕顏呀,吃李子,快快長呀,叫爹爹,披紅衣呀,嫁相公。」

  以前在建州老家,我那紫眼的娘親哄我和錦繡時,老是唱這支歌,因為錦繡最愛聽這支歌。

  後來娘死了,錦繡漸漸忘記了,我卻一直記得,我的娘親很喜歡錦繡呢,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在嬰兒抱裡總是沉默,沒事就想著怎麼回到原來的世界裡,可是錦繡卻哭個不停,於是娘親總是抱著她唱這首歌,後來娘親沒了,錦繡和我那一年才五歲,我從她臉上看到一種好像天塌下來的恐懼感,她抱著我哭個不停,我也是心煩意亂的,便學著娘親對她唱起了歌。

  夕顏咯咯的笑聲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清了清嗓子,便低低地唱了一曲藍精靈: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
  他們活潑又聰明 他們調皮又靈敏;
  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
  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關心;
  噢!可愛的藍精靈,噢!可愛的藍精靈;
  他們齊心協力開動腦筋鬥敗了格格巫;
  他們唱歌跳舞快樂又歡欣!

  夕顏咿咿呀呀地跟著我的調子,柔和而專注地看著我,好像以前錦繡聽我唱這首歌一樣的神情,那時的錦繡聽著我的歌聲,終於漸漸止住了哭泣,只是萬般依賴地看著我,如同現在一樣,我的心中忍不住像一湖春水一樣隨風泛起柔柔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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