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我沒有愛上他……那為何當我一有危險,口中喚出的卻是他的名字?

  我沒有愛上他……那為何當我中了綠水的媚藥,眼前的段月容最後變成了原非白的天人之顏?

  我沒有愛上他……那為何夜夜夢中見到的全是他的笑容?甚至多過了非玨那深情的酒瞳。

  不,我沒有愛上他,沒有愛上這個絕代少年,沒有愛上這個曾經用長相守把我喚醒的男孩……

  我沒有呵!

  我慢慢滑坐在櫻花樹下,風拂動我的發搔著我的臉,有些癢,我卻不想去拂動,無意識地喃喃道:「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絕。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與君別。」

  他終是做了該做的事了,不是嗎?

  花木槿,你在難過什麼,誰叫你一直在拒絕著他,誰叫你一直在傷害著他和你自己,從來沒有去看一眼你心中真實的感情。

  那軒轅淑儀是天下聞名的皇族美女,又玲瓏八面,長袖善舞,連竇英華都想要據為已有,拿此作為談判條件,而你相貌平庸,不但失去了古代女子最重要的貞操,還要同個陰陽怪氣的段月容搞在一起,弄得自己男不男,女不女,你拿什麼同人家爭,你還有什麼臉去見非白?

  花木槿,你連自己對非白的感情也搞不清楚,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原家的叛徒,家國難回,你一心想回原家,是為了去見誰,你又一心想過世外桃源的生活,又為了逃避誰?

  是啊,你何必難過呢,從你忍不住×藥,吻上段月容的那一刻起,你便失去了擁有那白雪一般的少年的資格啊!

  花木槿,你曾經很幸運地擁有原家這兩兄弟的愛,當你終於發現了自己真正的感情,卻已是晚了一萬年也不止的荒唐,然後便一夕之間全部失去,可是上天對你移情非白的懲罰?

  花木槿,前世人負儂,今生儂傷人,然而無論是儂傷人,還是人傷儂……

  他或是他,都已然娶了軒轅家的金枝玉葉……

  你不過是失去了一切的小小婢女,因為紫浮錯入這個時空的一個倒黴鬼,歷盡情殤的一縷幽魂,又何苦難過,又何必難過,何須難過啊!

  然而我的淚卻止不住,風也吹不幹,我也不想去拭,所有的勇氣和生命,還有那一股曾經自負兩世的傲氣仿佛都隨同我的愛全部跌入了海底深處,心如刀絞,好痛,好痛,為何那麼痛啊!

  忽然,一隻溫暖的手抬起我的臉,我睜開眼,眼前是一雙冰冷的紫瞳:「你哭什麼?」

  我的眼前早已被淚水模糊了,我哽在那裡,沒有回答他,也無法回答他。

  他粗聲又問了一句:「你哭什麼?」顫著手拂著我的臉,可是那熱淚卻是流得更多,更猛。

  我的心神欲碎,一把將他推倒在地,站起身來隻想遠遠地離開他,他卻拉著我,搖著我的肩膀:「你哭什麼?」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驚痛,有些絕望:「你為什麼哭呀?求你莫要哭了。」

  我很想大聲地對他說著:「我為什麼哭?因為我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連去見非白的勇氣都沒有了,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可是那滿腔恨意和心酸,卻化作了最直接的方式,我一拳打過去,他頓時滿嘴是血,然而那紫瞳卻沒了往日的戾氣,只是悲辛而痛苦地看著我。

  一聲孩童地哭泣傳來,我和段月容同時轉過頭去,卻見滿臉尷尬的牛哥二嫂站在那裡,手上牽著正在抹眼睛的夕顏。

  夕顏帶著我上午給她買的老虎帽,手裡拿著半塊粘不拉幾的香糖,看著我們害怕地抽泣著。

  夕顏全看見了嗎?

  段月容一聲不響地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黯然地走過去抱起了夕顏,

  夕顏俯在段月容的胸前,眼淚鼻涕亂流,肥肥的小手輕輕擦著段月容嘴角流出來的血跡,段月容只是沉著臉,凝視著我。

  我抹了抹臉,走過去:「夕顏,乖,不哭啊。」

  然而夕顏卻害怕地晃著小手小腳,轉過小臉不看我,我的心中更是難受萬分,段月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抱著夕顏轉身離去了,風吹著我的臉,我的心更是疼痛加上委屈,淚水不知不覺又是奪眶而出,牛哥二嫂過來,拿出一塊手絹遞給我,歎氣道:「莫先生千萬不要難過,有什麼事,好好商量,朝珠是個好娘子,您著實不該打她的。」

  我複又坐在櫻花樹下,閉上眼輕聲道:「牛哥二嫂,我知道了,內子身體不好,煩您先去幫我看看夕顏和她。我過一會回去。」

  那一夜,我沒有再流淚,只是在櫻花樹下坐到很晚很晚,段月容也沒有再給我送吃的,我回去的時候,他和夕顏都睡了,我趴在八仙桌上過了一夜,早上醒來,人卻已在床上,段月容和夕顏都不在家裡,昨夜睡覺的八仙桌上放著段月容給我留的早飯。

  我的鼻子酸酸的,胡亂地吃了幾口,便出門去尋他們「母女倆」,一路上遇到寨裡人,打著招呼,卻發現大夥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待我到得田裡,遠遠地看見樹蔭下牛哥二嫂正看著夕顏和別家農忙而無瑕照顧的小孩,我走過去,向夕顏拍拍小手:「乖乖夕顏,到爹爹這兒來啊。」

  夕顏本來笑得很開心,看著我,卻板著臉,然後泫然欲泣,晃著小身子,走回牛寡婦那裡去,就是不理我。

  我正蹲在那裡鬱悶,一個高大的影子淹沒了我,回頭一看,是左臉腫得老高的段月容,我總算明白了,為何人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了,我心下有些歉然,他卻皺著眉說道:「你怎麼出來了,昨夜你好像有些發燒,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他接過牛寡婦遞來的一碗水,一飲而盡,不再看我,只是甩了辮子,又到太陽底下務農去了。

  我討了個沒趣,走了回去,過了幾天,段月容沒有怎麼同我說話,夕顏還是看我有些驚懼,別過小臉不理我,我有些暗恨段月容不幫著我哄哄夕顏,想起原氏兄弟大婚的消息,又不由夜夜對著月光流淚,追悔往事,黯然銷魂。

  §第三十六章 酒闌花邀月

  寨子裡的男人們自然分成兩派,一派很同情我,紛紛開解我,二狗子還是那句老話:打出來的老婆,揉出來的面,鑼鍋子也是這麼認為。

  無意間我成了落後男人中的一員,而長根卻代表新好男人那一拔,鄙夷地看著我,冷冷地拋著一句話:「打老婆的孬種。」

  二狗子卻道:「這是人家的老婆,關你什麼事兒了。」

  為此兩派人馬差點幹起架來。

  段月容依舊沒怎麼理我,夕顏對我好了一些,但這幾日同段月容過慣了,我一抱她就折騰,我的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過了幾日,到了七夕節,女人們在寨子裡忙碌,男人們則偷閒到山下趕集,我無精打采跟著男人們身後。

  大太陽底下,二狗子拿著袖子擦汗,不時還舞著袖子扇風,結果是越扇越熱。

  二狗子的二隻老鼠眼睛忽然停在某處,指著一個胭脂水粉的小攤對我說道:「我說莫先生,我看你家娘子從來沒有搽過胭脂,撲過粉什麼的,連根像樣的釵子都沒有。」

  後面傳來涼涼的聲音:「對啊,自個大老爺們,頭上倒老是插上根玉簪,是男人嗎?」

  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段月容一等一的FANS,君長根。

  我一想也是啊,雖說段月容身形比一般男孩稍微削瘦些,加上營養不良,越來越瘦,形容又姣美,真個是人比黃花瘦,只是我倒從來沒有鼓勵過他帶個花啊釵什麼的。

  這樣下去,總也要引人懷疑的!

  但轉念又一想,人家反正馬上就要同父王團聚,恢復男裝了,我急個什麼勁,便懶懶地沒有什麼反應。

  不想昌發大哥卻一拍腦袋說:「二狗和長根提醒得對啊,我倒是該給我家娘子添些首飾了,莫先生一起去吧。」

  男人們推推搡搡地,把我硬推到到那小攤前,一大幫子男人們圍了上來,大家七嘴八舌地搞起了買釵運動,昌發大哥出於最樸實的勞動男人的品味,檢了一根最大最亮最黃燦燦的鑲紅嵌翠的珠釵,說是沉甸甸地,定是好貨,我卻看不中,嫌做功太粗糙,而且玉石也太差了,結果我女人的購物欲倒被強烈地挑了起來,便蹲下來認認真真地淘起首飾來。

  那小販見我們人多了,又都是些莊嫁漢,便有意要抬高價格,我前世那殺價血淘的小姐衝勁給逼出來了,便幫昌發挑了支二龍戲珠釵,自己選了根鳳凰奔月釵,討價還價之後,五錢銀子給我還到二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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