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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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好意思地把酬情放了回去,他這才笑著又向我一躬到底,他打了個口哨,跑過來一匹烏油油的駿馬,竟然是烏拉,我抱著烏拉就要大哭,可是烏拉卻猛然驚得直立起來,不理我跑到張德茂那裡去了。 我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到段月容身邊,心裡一陣難過,張德茂拉住了烏拉:「請姑娘上馬。」 我正要走過去,手卻被人拉住了,我一回頭,那雙紫眼睛深不可測地瞅著我,似有千言萬語,他的手上加了力道,我怔住了。 張德茂冷冷道:「段世子,還是請你放手吧,我家姑娘身份尊貴,世間唯有我家主公可據之,斷不是一個毀家滅族的落魄妖孽可得之。」 「你說什麼?」段月容氣若遊絲地開口,紫瞳向他冷冷地殺去。 「段世子恐怕還不知道吧,這幾日,您的父王已經兵敗播州了,現在生死不明,豫剛親王手下第一大將,鄭瀾已被光義王抓住,前日在播州剛被處以極刑,頭顱將要傳視南詔六部,如今已被送往葉榆。」 段月容的紫瞳像要噴出火來,剛要開口說什麼,卻吐出一口鮮血,而他的手更加牢地抓緊了我。 張德茂鄙夷一笑,慢慢舉起長劍,向段月容走來:「張某佩服段世子的男兒血性,可惜有些女人,憑你再大本事,你永遠只能看著,更何況世子現在命不久矣,也罷,張某是一個武士,一刀下去,權當世子榮耀地死在戰場上,如此也成全了您的梟雄之名吧。」 段月容嘴角邊咧開一絲嘲笑,晲著張德茂:「就憑你。」 「慢著,」我擋在張德茂面前,一把拉起段月容,「張大哥幫我把他放到烏拉身上吧。」 張德茂一臉不明所以,我笑道:「請張大哥放心,我並沒有像傳聞一樣歸附了段世子,不過他將是我們牽制南詔的好棋子,收留他對三爺和小五義,有百利無一害。」 張德茂點頭稱是:「姑娘妙計。」 於是我們把段月容放到馬背上,可是他卻死活不肯放我的手,紫瞳死死地盯著我。 我看著段月容的眼睛:「段世子,你若想讓我家三爺助你,還是先放了我吧。」 段月容的紫瞳看著我,默然地放開了我。 我回過頭來問道:「三爺……還有小五義眾人可好?」 張德茂含笑道:「一切安好,宋二爺醒過來了……」 他話未說完,我一把抓住他,顫聲問道:「你說什麼,二哥,沒有死?」 張德茂眼中飽含淚水:「上天保佑,宋二爺落下玉女峰的穀底,僥倖生還,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前天總算醒了過來,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木姑娘的下落。」 我忍不住喜極而泣,跪下來,向老天爺叩了三個響頭。 張德茂說道:「玨四爺已經平安回西域了,只是三小姐……」 我抹著眼淚奇道:「碧瑩怎麼了。」 「三小姐在去西域的路上,舊病復發 ……歿了。」 我如遭雷擊,怔在那裡,看著張德茂,不敢相信我聽見的。 他歎了一口氣:「一路上大隊人馬遭到東突厥的伏擊,三小姐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又擔驚受怕的,還沒等到西突厥牙帳弓月城,人已經不行了。」 「不會的,」我大喝一聲:「那果爾仁老匹夫答應我一定會護她周全的。」 張德茂只是看著我默然不語,我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哇哇大哭了起來。 猶記當日西安城外送別于飛燕,碧瑩那甜美的笑容,她那琥珀的眼瞳流光溢彩,對我們溫柔說道:「只要眾兄妹不要嫌棄我這個最沒用的人,我吃再大的苦亦甘之如飴。」 那細語言猶在耳,可如今佳人卻已香消玉殞,叫我如何能相信,碧瑩才十七歲啊,那樣年青美麗的生命,短短的十七年裡,卻沒有過過幾天好日子,從小家道中落,被至親之人賣到外鄉,躺在床上吃了差不多六年的苦,最後命喪大漠,連屍骨也收不到了。 碧瑩,碧瑩,難道這世上紅顏者當真薄命嗎? 分手之時,我還說我們一定會重逢的,可是如今……如今……料得年年清明時,我又該到何處去祭你? 我坐在那裡流著淚,張德茂也不勸我,過了一會兒,才歎氣說道:「請姑娘以大局為重,我們先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我哽咽著,站了起來,看見段月容,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頭,他立時吐了一口鮮血。 妖孽,全是你害的。 可是他在那裡喘著粗氣,看著我,欲語還休。 張德茂從懷中拿出一物來:「姑娘,這是三爺叫小人帶給你的。」 我抹著眼睛接過冰涼的一物,卻是一隻玉環。 張德茂說道:「他讓我一定要親手交給您這玉瓏環,您看了就知道他的一片心了。」 我迫不急待地摸著那瑪瑙玉環上的龍形雕紋,果然同夢中謝夫人掛在西番蓮手帕上的那只瑪瑙環相似。 忽然我的手摸到一處,我渾身抖了一下,張德茂看著我,平庸的五官在淡淡的月色下有一種迷離之感,他對我一片關切之色:「姑娘還好嗎?」 我流著淚對他微笑著:「還好,張大哥,木槿只是喜極而泣罷了。」 我牽著烏拉,烏拉依然不願意靠近我,我歎了一口氣。 下得山去,我讓張德茂帶著我們先去了一家醫館,替段月容再渾身找一下鋼釘,仔細地包紮一下,那個大夫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一幅好身子板,以後怕是再也不能練武了。」 然後又驚問:「這個下手的人看來也是個懂醫理的,究竟是何樣的人才會如此心狠手辣啊?」 我默然無語,張德茂對我說道:「前面有一家來運驛站,不如先在那裡休息,明日再啟程回西安如何。」 我點頭答應了。 冷夜無聲中,來運客棧外面敲起了五更,客棧圍牆內悄悄闖入幾個黑衣人,領頭的一聲令下,便闖入各廂房吹入迷香,放火燒屋,凡是逃出來的人俱被黑衣人殺死了。 我站在山坡上,默默地凝視著對面濃煙滾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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