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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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想纏著三爺,洛陽此行十分危險,木槿感念同三爺主僕一場,想助三爺一臂之力,也是為了同家兄實現結拜時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木槿已經失去了一位兄長,不想再失去第二個,請宮主成全。」說到後來,想起宋明磊,我早已是淚盈滿眶,咽氣吞聲。 暗神久久地在那裡沉默著,就在我以為他要同意了,忽然他的腰間銀鈴響起,他的語氣森冷:「快十五年了,竟然有人入侵暗宮,」他轉身就往回走,發現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便一揮手用內力將我撂倒道:「花木槿,你若是真心想為你家三爺好,還是去宛城的威武鏢局,那裡他為你打點好一切,你萬萬不可擅入西安城,若是有人以原家人的名義找你,除非拿著玉瓏環信物,否則莫要相信任何人。」 我高聲叫著「暗神大人」,又叫了半天的「宮主」,可是他已施展輕功,轉眼不知道所蹤,只剩我呆在半山腰,聽著山風呼嘯。 神啊!啥叫玉瓏環,那玩藝兒長什麼樣啊? 莫非是夢中所見謝夫人給我的勾在帕子上的那枚玉環?想起那個夢,我又是一哆嗦。 我又往暗宮的方向走去,結果發現來時的路根本找不見了,我在華山中轉悠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暗宮的入口,於是我決定先入紫棲山莊,再想辦法入暗宮,走了半日,我也餓得不行了,原非白給的那塊桂花糕早就吃完了,幸好已是早春,我想辦法挖了些地瓜,地蛹,生了些火,放在火上烤。 多年以來,每當我想起那天,我就有多麼後悔那天沒有忍饑挨餓地繼續偷偷進入紫棲山莊,摸進暗莊,我想,也許一切都是天意吧。 §第二十七章 花重錦官城 地瓜的香味飄了出來,仿佛是人間至美的味道,誘惑得我口水外流,也使我這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肚子更加咕咕叫了起來,我提起那根樹枝正要啃,忽然一支冰冷的匕首從後面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後面那人慢慢繞到我的面前,只見那人的渾身衣袍已被血色染紅,披肩的長髮,混著血污邋遢地纏在一起,滿臉髒兮兮的,只有一雙燦爛的紫瞳骨碌碌地轉著,兇狠地盯著我,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分析了眼前的情況,他的武功比我高得多,還拿著我的酬情,好在我有長相守,我略略動著手腕。 他卻也對我伸了左手,上面卻是我的護錦,該死! 我和他如高手相鬥,互相凝視不動,三十秒後,他的左手以快得讓人根本看不清的速度點了我的穴道,卸下我的長相守珠弩,然後將一根金燦燦的鐐銬銬在我的左手上,另一邊銬在樹枝上,同時他的酬情,又直取我的咽喉,我啊地一聲,以為這一劍必定見血封喉,我小命休矣…… 沒想到,我毫髮未傷,可是手中的烤地瓜已失去蹤影,原來他的酬情的目標乃是我的地瓜…… 他的長劍上叉著我的地瓜,睥睨地注視著我三十妙,然後跳到一邊捧著我的地瓜,連皮也不剝地狂啃起來。 我在那裡暗忖,南詔國內發生政變,豫剛親王以謀逆之罪下獄,段月容被奪世子爵位,發配海南,而南詔大軍被迫陣前易帥,按理他應該帶著枷鎖,坐在前往海南的囚車裡啊,為何又到這裡來搶我的地瓜呢? 莫非他事先得到了消息,帶著親隨殺出重圍了? 是了!這紈絝子弟定是從小被寵壞了,這幾天忙著在這深山老林裡逃亡,連吃的也不知道弄。 我思索之間,他已啃完一隻地瓜,看到支架上還有我正在烤的幾隻地蛹和螞蚱,迫不急待地又取只地蛹出來,放在口中咬了一口,似乎覺得味道不對,皺了一下眉,吐了出來:「這又是何物,為何如此難吃。」 然後又蹲在地上,看了半天樹枝上串著的一串螞蚱:「這不是蟲子嗎?」 他有些詫異地說道:「莫不是踏雪不要你了,你竟然在吃蟲子。」 我冷冷地看著他不答話,他又舉起酬情,對我睥睨道:「花木槿,你難道不想活了?」 我估量了眼下情勢,慢吞吞道:「我自然是想活。」 段月容笑道:「那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奴隸,好好侍候我,先去替我把這個……這個弄得和剛才那個……一樣好吃。」 這句話如此熟悉,熟悉得讓我口乾舌燥,再一次讓我萬般確認,這個段月容必是紫浮無疑了。 我在心裡哭啊,沒事幹嗎要烤什麼地瓜呢,再不然我索性去了宛城不得了我。 我悔啊,悔得那個腸子都綠了,那個段月容卻一個勁地拿刀架著我一會兒烤這個,一會烤那個。 …… 巴郡素稱閬苑仙境,猶以錦屏山為勝,風景如畫,氣候宜人。 這一日清晨,錦屏山腳下一個小店裡,兩個衣衫略顯淩亂,頭髮不怎麼整齊的少年,正坐在偏僻的角落裡,拼命扒著飯。 剛入初春,微有寒意,店裡的夥計們不禁都籠著袖子看著那對少年,目光有些發直。 一個少年面目清秀,雙目明亮,但卻愁眉苦臉,如同嚼蠟似地慢慢吃著本店的招牌菜——肥腸乾飯,而另一個鬍子拉碴,幾乎把臉跌進大碗盆裡了,正在稀裡呼嚕地吸著吊湯扯面,儘管把頭壓得很低,夥計們和那家店主仍然看清了他那一雙瀲灩的紫瞳,正在骨碌碌地亂轉,小二虎子膽戰心驚地說道:「啥子喂,是個紫眼睛的!」 「莫不是妖怪?」另一個小二虎牙也是小聲說著,須知錦屏山乃是川怪傳說的發源地,越想越發害怕,直往老闆肥肥的身上靠。 老闆強自鎮定,推推那個膽小的小二:「莫要多管閒事,快去把錢收回來著,便是了。」 膽小的虎牙顫顫地走過去,來到兩個少年面前,手抖得像中了風似的:「客,客官,一共是五十文。」 那個紫瞳少年,連頭也不抬,稀裡呼嚕吃得更猛,另一個清秀少年,滿臉尷尬,口音有些南北夾雜,站起來連連揖首,袖中金色鏈子隱現,說道:「真不好意思,這位小哥,我們正好將盤纏用完了。」 虎牙一愣,心想莫不是個白吃飯的,便道:「這位小官人,你們兩個剛剛點菜前怎麼不說把錢用完了?」 那個少年只是滿面通紅地做揖,小二回去對他老闆一說,老闆看了看那少年,便說:「他頭上的簪子看上去還算值錢,問他要下來,且充了飯錢了吧。」 小二便回去將老闆的意思這麼一說,少年果然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不行,這支玉簪對小生實在重要,不如這樣,我留下來為你家老闆做一天工,且充了這頓飯錢了吧。」 那老闆在對面聽得清清楚,心想,秦中戰火連天,這兩個少年看似斯斯文文的,想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公子哥,戰亂裡遭了難,逃難來此,淪為普通流民吧!於是便不再害怕,親自走了過來,冷哼一聲:「你替我做一天工,又值幾個錢,你莫要以為這簪子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巴郡乃是竇相爺的天下,竇相爺本人也曾在本店用過飯,莫要以為你們……」 他話還未說完,便發覺他看到自己的前胸,然後是大腿,最後是地面,當他看著自己臃腫的身軀像破敗的棉絮一樣倒下去時,他才知道原來他的腦袋被狠狠砍了下來。 小店裡慘叫之聲大作,紫瞳少年滿面冷笑之意,手中一把精光四射的匕首森冷地滴著血,一個小二已經躺在血泊之中,另一個清秀少年,大聲對虎子叫著快跑,虎子這才拼命往店外跑,沒出店門,紫瞳少年右腕一動,虎子身體發黑著倒在地上。 紫瞳少年對著那清秀少年微微一笑:「這護錦果然是件寶器,原非白既然能制出如此暗器,果然不是凡人,總有一日,我要會會踏雪公子,然後在你面前殺了他,花木槿。」 我滿眼都是血色,憤怒地望著他:「就算賴帳,你也不用連殺三人,你這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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